兩人並肩而行,踏入勾欄,門內一片燈火輝煌。華燈高懸,將整個大堂映照得如夢如幻。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婉轉悠揚,縈繞在每個角落。
見眾人入內,老鴇趕忙上前相迎。“刺史大人,諸位貴客,快快這邊請!”言罷,她又朝著堂內大聲吆喝。“天字閣擺宴!”
徐平側目而視。“叔父倒是常客啊?”
聞言,黃世安擺了擺手,佯作無奈。“瑜州挨著京城,常有同僚往來,或是走訪,或是公乾。招呼接待之事,避免不了。次數多了,自然也就熟了!賢侄可切勿取笑啊!”
徐平微微點頭,不再多言。
寬敞的正堂中,衣著暴露的女子們穿梭往來,巧笑嫣然,身上珠翠在燭光下閃著耀眼光芒。
環伺左右,或男,或女,各類調情、癡靡之聲四處傳來。
“小寶貝,你身上真香啊!快讓大爺我好好瞧瞧!”一中年男子摟著幾女,嘴裡各種汙言穢語。
另一邊,有女子趴在一位老者身上不停的撫摸著對方前胸。“哎呀!趙家主,您怎麼才來呀!奴家可想死您了!”
舞台上,歌姬扭動著身姿,輕盈優美,彩帶飄飛,如仙如魅。台下的看客們或飲酒作樂,或癡迷地看著表演。
在老鴇的帶路下,徐平跟著黃世安沿回廊走去,一間間廂房透出曖昧的光線,裡麵傳出陣陣調笑之聲。精致的屏風後,人影綽綽,奢靡之氣彌漫。
片刻之後,天字閣前,眾人推門而入。
但見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金銀器皿在燭光下熠熠生輝。空氣中彌漫著脂粉香氣和濃烈的酒味,仿佛置身於醉生夢死之地。繁華且極具誘惑,一片燈紅酒綠之象,實屬叫人目眩神迷。
“叔父,瑜州雖貧瘠,這溧陽的勾欄倒是令我大開眼界啊。”徐平嘴角微揚,言語之中帶著些許調侃。
聞言,黃世安也不生氣。“賢侄啊,在窮的地方也有會幾處繁華。這不稀奇,不稀奇啊!”說著,黃世安抬手招呼。“老鴇,還不將坊內的那些個頭牌喚來?磨磨蹭蹭,你可知我這侄兒是何等人物?怠慢了他,整個大周都沒好日過。”
徐平眼神一凝,心中頓時充滿不悅。黃世安這賊獠,話裡有話,含沙射影,簡直豈有此理。
但見徐平臉色不好,黃世安卻是微微一笑。“賢侄呐,北境安生了好些年,你父王他勞苦功高啊。要叔父來說,大周已是風雨飄搖,他該好好打算打算了。”
張掖大驚,正欲拍案而起,卻被徐平使了個眼神。“叔父,戍邊安境乃是靖北王府的職責所在。功勞不功勞的,言重了。”
……
黃世安拿起酒壺為徐平滿上一杯,臉上的笑意並沒有因為氣氛變重而落下。
對於他而言,送走徐平也罷,拉攏徐平也行。徐平前往孫府之事,他自然是已經知曉。不過話說回來,無論城牆還是暗查,不到萬不得已,撕破臉並不是其本意。
本欲現眼的老鴇,見到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急忙笑著退了出去。生意人,哪能有不精明的。閣內這些人,跺一跺腳,她這勾欄頃刻間就將灰飛煙滅。
“賢侄。瑜州與北境相連,戍邊將士勞苦,我也是深有感受。”說著,黃世安從懷中掏出一些紙書。“你看,這可是瑜州士商們聯名上書,要叔父轉交於你的。”
接過紙書,徐平隨意掃視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嗬嗬!募捐書?玩這套?黃世安倒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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