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啊!這些可都是瑜州商賈與百姓的意願,莫要推辭啊!”言罷,黃世安於懷中掏出三千兩銀票,一並遞了過去。“叔父窮!比不得他們。銀子雖然少,你可不要介意,這也是給邊境將士們儘點綿薄之力。”
徐平接過銀票,在手中不停的拍打。募捐書上的份額約合六十萬兩白銀,黃世安倒是真有本事。裡子外子,票子麵子,全都做足了。“叔父,瑜州的商賈們出手可真是闊綽呢。想我在京設營,求三告四,也湊不出那麼多銀子。您說,侄兒若是把這些銀子收下了,算不算受賄啊?”
聽聞此言,黃世安眉頭一緊,佯作動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捐款怎麼能算受賄呢?
這些可是捐給邊境將士們的,不過是由你代為轉交而已,談何受賄一說?你要是不收,叔父可要生氣了。”
徐平臉色沉了幾分,瞳孔也隨之緩緩收緊。“侄兒若是不收,叔父便會生氣。但不知叔父生氣之後,又會當如何?”
此話一出,閣內的氣氛凝固。黃世安收起臉上笑意,而後拍了拍徐平的肩膀。“瑜州這個地界,叔父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為官多年,好像還沒有誰讓叔父生氣過。”
“如此說來,這些銀子,侄兒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咯?”言罷,徐平用力一捏,手中酒杯驟然崩碎。
“哈哈哈哈哈!”見此情景,黃世安頓時大笑。“開個玩笑罷了,賢侄莫怪。銀子不過是些心意,給北境將士們一點慰藉。收與不收,還不全看你?”
聞言,徐平亦是放聲大笑。“叔父這個玩笑可是開大了呢,侄兒還以為今日走不出這勾欄之內了。”
就在二人言談之際,老鴇領著幾位年輕女子緩步入內。“還不快去服侍諸位大人!”
“哎喲,這位年輕官人,您生得可真俊呢!”幾位女子當即來到徐平與張掖身邊。
見此情景,徐平咧嘴一笑,而後抬手捏了捏身旁女子的臉頰。“來,給本公子把酒滿上!”
見狀,張掖眉頭一緊。“世子……”
徐平抬眼一瞟,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嘖!美人相伴,你愣著做甚?喝酒!”
待一群鶯鶯燕燕的女子坐好,黃世安大手一招。“老鴇,你身邊這位姑娘是何人?看著倒是有些麵生?”
“大人,這位是新晉花魁,沐姑娘。她可是第一次待客呢!若非是您來了,奴家可舍不得她梳籠。”說著,老鴇朝著這名女子使了個眼色。“快去吧,可得讓諸位大人們儘興了!要是你命好,被大人們瞧上,日後榮華富貴,可彆忘了媽媽我呢!”
徐平掃眼看去,此女一襲青衣,身材修長。在其絕美的麵容下,一雙玉手卻顯幾分蹊蹺,與英月娥倒有七分相似。
“還不快過來?”黃世安雙眼一瞪,當即招了招手。
女子微微點頭,而後緩步來到徐平身邊坐下。“公子……”
徐平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招手的是刺史大人,你來我這做甚?”
聞言,女子稍一愣神,又趕忙起身朝著黃世安走去。
“嘖!賢侄啊,這可都是特意喚來招呼你的,來我這做甚?”言罷,黃世安又朝女子使了個眼色。“把人招呼好,可千萬彆怠慢了。”
“既然如此,那就來這邊坐吧。”徐平眼睛一瞥,臉上頗顯幾分隨意。“姑娘怎麼稱呼?”
“小女子沐秋憐,見過公子。”說著,此女躬身施禮,臉上表情倒是叫人頗為憐惜。
見狀,黃世安抬手一揮。“還不出去?”
“是是是!奴家這就走!”老鴇滿臉諂笑著合門而出。
待老鴇走後,徐平等人有說有笑,似乎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時間一晃而過,酒足飯飽,黃世安起身準備回府。“賢侄啊,你要留宿此處也行,將人帶回驛館也罷,全賴你喜好。叔父年紀大,得先行回府了。”說著,他還刻意看了眼徐平身旁的沐秋憐。
“多謝叔父款待!”徐平微微一笑,將三千兩銀票與募捐書又給遞了回去。
黃世安看著案台上的銀票,心中更增幾分怒意。簡直不可理喻,話已經說得如此明白了,徐平到底想乾什麼?給皇帝做刀,真的好嗎?這天下還不夠亂麼?有一天,這把刀落到靖北王府頭上,你又待如何?心中雖然不滿,黃世安卻依舊滿臉堆笑。“既然賢侄介懷,那便罷了。”
不是一路人,那就是敵人。
黃世安收起銀票,搖晃著離開了閣中。
見人走後,沐秋憐為徐平收拾起身上的衣袍。“公子是在閣中歇息,還是回府?”
“你覺得呢?”徐平平淡的回道。
“這……小女子怎敢僭越!全憑公子做主便好!”
聞言,徐平抬手捏住對方的下巴。“姑娘倒是生的漂亮,為何在這勾欄營生?”
“憐兒命苦,委身於此勾欄之地,實屬無奈之舉。還請公子莫要嫌棄!”沐秋憐目蘊柔情,聲音輕靈無比。
“張掖,回驛館!”言罷,徐平將沐秋憐一把抱起。
“呀!”沐秋憐臉頰一紅,當即挽住徐平的脖頸。“公子,您可真討厭。”
“是嗎?一會還有更討厭的呢!”徐平低頭看著對方的雙手,嘴角微微上揚。黃世安啊黃世安,玩這一套,你有這個本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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