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光線太暗,淅淅瀝瀝的雨也遮住了視線,厲謹行用力瞪大雙眼一邊跑一邊喊著找人。
司機把車停穩後,拿著一把傘和手電筒出來,這些都是車裡常備的,就是怕出現這樣的意外,果然,仔細點是沒事的。
司機下車看到厲謹行的身影,就知道此刻的他肯定很後悔。
厲謹行內心焦灼不安,淋著雨跑到了顧朝東的墳前,哪還有顧晚秋的影子,一顆心宛如墜到了深淵。
司機急急忙忙地拿著傘照著手電筒上前,“厲總,雨下的太大了,你把傘打上吧。”
厲謹行像沒聽到似的,瞥了司機一眼無視他撐過來的傘,搶過他手裡的手電筒,有了手電筒,視線要清晰很多。
“去找人。”厲謹行扔下這句話後,又往外麵跑,他拿出手機,剛拿出來屏幕上就滴了幾滴雨影響到了操作,他隻能弓著背,拿著手機在胸口上擦了一下後,開始打開定位,上麵手表的定位還在快速移動,他看了定位之前停留以及移動的位置,他看了一眼四周,確定位置後往一個方向衝去。
雨聲已經掩過了他粗重的呼吸聲。
……
厲謹行試想過見到顧晚秋的無數畫麵,猜想她遭遇了怎樣的不測,她才會沒了聲音。
可他萬萬沒想到,顧晚秋會躺在泥地裡,整個人幾乎泡在泥水中,她身上那件綠色的裙子早就看不出來是什麼顏色,頭發臟亂,看不清她的臉。
她這個樣子,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厲謹行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大腦像是缺氧了一般失去了思考能力,雙腳遵循本能往前跑。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額頭流進了眼睛裡,原本冰冷的雨水進了一下眼睛淌出來後變得溫熱起來,他來到顧晚秋的身邊,手電筒從頭到腳的照了一遍。
顧晚秋遍體鱗傷,厲謹行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把她給抱起來,他單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托起顧晚秋的腦袋:“顧晚秋……”
有了聲音,顧晚秋稍稍恢複了一些意識,眼睛眯著一條縫,她張嘴好像說了什麼,雨聲大過了她的說話聲,厲謹行隻能俯身靠過去才能聽到。
她說:“我手疼……”
厲謹行趕緊查看顧晚秋的雙手,右手上全是瘀血傷口,手指扭曲,一看那手就知道是骨折了,而她的左手更嚇人,從手腕到指尖全變了形,手腕上的手表不見蹤影。
那塊手表定做價值百萬,貴在手表的設計,用的材料,更貴在裡麵安了定位儀,這表是由特殊材料製作成的,當年顧晚秋十八歲生日,他為她親自戴上,沒有他的允許這塊表是取不下來的。
厲謹行也不想取下來,顧晚秋曾用了各種辦法取這塊表,用著自殘的手法也沒能把這塊表摘下來。
而厲謹行,就算看到顧晚秋手受了傷也沒有把這塊表給摘下來,他曾經以為這塊表會永遠戴在她手腕上,一輩子都摘不下來,但在今天,她左手上的表消失了
她左手整個扭曲,手表應該是被人搶走的,怎麼搶?打碎了骨頭強製性的把手表脫下來。
當年送顧晚秋手表,意義是什麼?是鐘情於她,是想記錄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是每一刻都想和她在一起。
這塊表不該以這樣的方式摘下來,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這麼殘忍的方式,厲謹行稍稍想到那個畫麵,心臟裡就發出尖銳的痛,好似有刀在往那塊軟肉紮下去,疼的擰在一起,那樣的酸痛,就連眼睛都疼紅了。
可他再疼也沒有顧晚秋疼,他將顧晚秋抱起來,顧晚秋無聲無息,就像這裡的死屍。
他剛把顧晚秋接回來不久,將她帶到秋樂莊園的那天,他還讓顧晚秋給他畫一幅畫,隻畫他,而不是誰的替代品。
顧晚秋還從來沒畫過他……可現在,顧晚秋雙手都受了傷,她以後還能拿起畫筆畫畫嗎?
不僅畫畫,顧晚秋還會彈鋼琴,拉小提琴,她還會跳舞……
抱著顧晚秋的手下意識的收緊用力。
“疼……”
厲謹行表情緊繃,眼底深處是一片滾動的濃黑,夾雜著愧疚、悔恨和懊惱。
如果,他今晚沒有帶顧晚秋來這個地方,或者帶她來了,他沒有離開而是在墓園外等著,顧晚秋根本不會出事。
他當時為什麼就不聽司機的話?為什麼一定要丟下顧晚秋一個人?他明明知道她怕黑,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麵會很危險,為什麼要存在僥幸心理,為什麼要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