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般說,老太太竟然神色有些茫然,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惆悵。
丹娘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忙不迭地追問:“老祖宗怎麼了?是我說得不對麼?我不該嫌苦怕累的?”
老太太被她這番話逗笑了,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安心:“誰怪你這個了,我不過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罷了,若是當初……你母親能有你這分機靈,或許宋家也不會落到這個份上。”
丹娘眉眼微動。
不用追問她都知道老太太的意思。
老人家指的是十幾年前宋家被卷入的那樁大案。
這件事已經過去太久了,丹娘那會兒還沒穿來,根本沒記憶,就算前頭那個小傻子還在,怕也記不住這些事。
老太太感慨歸感慨,還是一聲輕歎:“罷了,說這些過去的事情作甚,都已經隔了十幾年了。”
“老祖宗隻管跟我待在一處,咱們倆吃吃喝喝,這日子不快活麼?”丹娘撒嬌道。
“可我總歸是宋家的老祖宗……你爹爹被冷落得太久了。”
老太太閃閃眼睛,眸光中頗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惆悵。
丹娘明白。
宋恪鬆畢竟是老太太的親骨肉,是唯一的嫡子。
就算如今老太太留在撫安王府,這血肉相連的關係是扯不斷的。
她垂下纖長的睫毛顫了顫。
其實關於宋家起複一事,她之前有問過沈寒天,那男人給的回答聽起來高深莫測,讓人一頭霧水,最後隻告訴她一句——年內是不要想了,繼續老老實實夾起尾巴過日子吧。
好在,宋恪鬆曾是文臣,還是學富五車的大文臣。
那些年官拜宰輔也不是白做的,既然不需要每日上朝,他就靜下心來搞學術研究,不是整理文稿,就是編撰文書,倒也把小日子過得緊湊熱火。
他能寄希望於興趣,可另一半趙氏就沒那麼好的排解方式了。
令她頭疼的事情一茬接一茬,就跟春天的韭菜似的,沒完沒了。
先是之前送趙真兒回金陵的事情有了回音,遠在老家的兄嫂來了書信,還順便帶了娘家父母的話,那話當然不甚好聽,話裡話外說的是趙氏不顧念趙家門楣,不在意趙家名聲,讓一個好端端的姑娘成了這樣。
趙氏很委屈。
這事兒她也不知道啊。
出事那會子,她人還在聖京呢,如何能手眼通天,明察秋毫,將遠在雲州的趙真兒管得服服帖帖?
莫名其妙挨了一頓訓,趙氏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這是其一。
其二,庶子宋竹矽的婚事敲定了。
就是杳娘先頭薦來的那家姑娘,與杳娘的大嫂子沾親帶故,倒也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