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你吃些個吧,一早起來就在忙,這會子了都沒個熱湯下肚,去莊子上還要兩個時辰呢,你不吃怎麼能行?”
雁姨娘順著這包點心看過去,原來是美香。
她接過點心,那是一包豆沙酥餅。
沒吃兩口,雁姨娘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怎還在我的馬車上?”
美香眨眨眼睛:“姨娘忘了,大奶奶將我給你了啊,奴婢現在是你的貼身丫頭,回頭要同你一道嫁去莊子上的。”
這話聽得雁姨娘仿佛五雷轟頂,根本回不過神來。
好一會兒,她才支支吾吾地問:“你、你方才說什麼?你要與我一道去莊子上?”
美香無奈:“奴婢是你的丫頭,你去了莊子上我還能留在府裡?”
她腹誹:自己倒是想留在府裡,人家侯府大奶奶眼裡可揉不得沙子,雁姨娘又鬨出這出好戲,怕是日後大奶奶瞧見她都添堵,又如何能出頭?罷了罷了,橫豎大奶奶也是個厚道的,還給了自己一些銀子傍身,若是離了撫安王府的照拂,自己往後這日子怕是更難熬。
在美香看來,不就是給人做小,那小廝自然與高大英武的侯爺不能比,但看在銀子的份上,她也點頭答應了。
莊子上的日子雖不比府裡滋潤,但她手裡有銀錢,還頗有幾分姿色,想必日子也能過得下去。
想到這兒,美香滿臉堆笑:“咱們主仆總歸又在一塊兒了,從前的事兒就不提了,往後您就是我的主子,是我的當家主母,奴婢什麼都聽您的。”
雁姨娘一時間難以接受,差點背過氣去。
她還沒與那小廝成婚,身邊就多了個妾室通房。
美香生得不錯,且心眼多,真要是留在身邊必然是個禍患。
她一咬牙:“那可不成!他一個莊子上做事的小廝如何能有妾室?哪怕是個通房也不成!”
“這是大奶奶的意思,如若不然,咱們調頭回去再問問大奶奶?”美香試探地問。
這一問,氣得雁姨娘胸口一陣發脹,又疼又氣,一隻手都揉不過來了。
最終這個問題沒有應答。
美香還是與雁姨娘一道去了莊子上。
莊子上的沈管事是個妙人,他見莊務繁多,少不得要跟大奶奶這頭回話,來往又費時辰花功夫,反倒不美。於是他命幾個夥計養了幾隻信鴿做添腳,隻要不是十分要緊的事情,便用這信鴿傳話,便宜又快捷。
雁姨娘他們一行人剛到莊子上安頓好,沈管事的飛鴿傳書就送到了丹娘的桌案上。
她細細瞧了,讚道:“沈管事這法子確實不錯。”
南歌一打門簾進來,手裡捧著一隻竹編的籃子,裡頭都是疊得整整齊齊的小褂子小褲子等物,一瞧便是為了丹娘肚子裡的孩子準備的,還有一頂可愛的虎頭帽,當真做得是活靈活現,叫人愛不釋手。
新芽拿著瞧了半天,笑道:“南歌姐姐這手藝真是好,我原以為自個的針線也算不錯了,誰知強中更有強中手哩,這老虎頭的眼睛我卻是怎麼都學不會。”
“你若是能學了去了,往後我在大奶奶跟前還如何立足?”
南歌輕笑著打趣,將那一籃子針線送到丹娘麵前。
丹娘抬手拿了一件小褂子,看上麵繡著竹青天藍的花樣,端的是文秀大氣,爽朗端方,她讚道:“這顏色好,比起那大紅大綠的來得乾淨。”
“奴婢瞧著上回奶奶安置在庫房裡的那些軟錦緞子還多的是,便取了些來做,奶奶歡喜便好。”南歌喜滋滋地一抿嘴。
丹娘摸了摸小褂子,手指觸及處一片光滑柔軟,卻與尋常的緞子不太一樣,再仔細一瞧,原是裡頭又添了一層。
她忍不住好奇,便問了原由。
南歌還未曾開口,一旁的爾雅就急切道:“奶奶有所不知,這裡頭啊可是南歌姐姐親手用了那禦棉一點一點的纏起來,做了薄薄的一層,遠遠看上去就跟厚實的棉布似的,卻比棉布更軟和透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