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小姑子生產,如今滿月了,這麼大的事情又如何能不來呢?”
杜夫人從沒想過丹娘會不來。
隻是她沒想到對方來得這麼早,反倒讓她有點措手不及了。
“也、也是。”她強自鎮定,吩咐左右看茶擺點心。
真是稀奇了。
沈夫人在的時候,杜夫人也就說說笑笑,可沒說讓人招待什麼的,如今一上茶便是極好的廬山雨霧,對待丹娘言詞間頗有討好。
這下就讓人眾人更好奇了。
與眾人形成反比的,是沈夫人。
她半點不好奇,隻是很憋氣。
自己家受這個兒媳婦的壓製就算了,如今出門做客也要被兒媳婦壓一頭,這杜家做事未免也太不講究了。
沈夫人這口氣還出不來,隻能硬生生忍著。
好在丹娘會做人,捧了茶先送到婆母跟前,笑道:“這茶聞著就香,母親是愛茶之人,定要好好嘗嘗。”
沈夫人笑了:“你這孩子,又不是在自己家,你有什麼好的香的也要拿來給我先用麼?彆叫你杜伯母看了笑話。”
“怎會呢,杜家太太最是和善了,哪裡會笑話,咱們都是自己人。”丹娘微微一笑,“如今我這妹妹也是享福了的,做了杜家的媳婦,還不知外頭多少人羨慕呢。”
“瞧瞧,妹妹這身子養得還算不錯。”她托起沈迎安的一隻手,但見那手瘦得不成樣子,粗糙中還泛著黃,儼然一副沒吃飽的樣子。
這副樣子,任誰看見了都不好說沈迎安這月子坐得好。
偏丹娘就睜眼說瞎話,還將這話揚得到處都是。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這話怎麼接……
有眼睛都能看到的,那沈迎安確實養得不行。
不像是生孩子,反倒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這模樣奄奄一息的,好似挺不過這一個月似的。
丹娘還在裝模作樣地誇:“迎安,你婆婆待你這樣好,將你照顧得這般妥當,我與母親也就放心了,都說女人生孩子是道坎,如今瞧著你精神好,往後啊這福氣還大著呢。”
沈迎安詫異地看著她。
掌心微微一緊,原是叫丹娘輕輕使勁了一下。
沈迎安頓時明白了,垂下眼瞼不吭聲。
女眷中總有看不慣杜夫人的人,其中一人便笑著開口道:“沈大奶奶到底年輕,沒什麼經驗,你妹子這般模樣倒像個病人,哪裡有被照顧好的模樣?我說,你們杜家也是的,欺負一個新媳婦就算了,還連同人家沈大奶奶一塊蒙騙,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這話儼然揭開了杜家的遮羞布。
頓時,場麵氣氛尷尬起來。
剛剛還勉強說笑,能維持住氣氛的眾人也都默契地不開口了。
“我聽說,你給你們家那杜華還打算娶個平妻?嗬嗬,不是我說,你們也太過了些,人家沈大姑娘可是明媒正娶的杜家少奶奶,如今撫安王府又是聖上身邊炙手可熱的人家,你們這般作踐拿捏,可想過往後翻臉了這日子怎麼過?”那人繼續輕笑著。
丹娘認出來了。
這是與徐夫人交好的馮夫人。
她們倆原就是手帕交。
馮夫人性子直爽,又是武將家眷,說話自然多了些橫衝直撞。
就好比今日這事兒,她早就看不順眼了,不過是順著丹娘的劇本往下演,她樂意也痛快。
馮夫人這話聽得杜夫人滿臉尷尬。
“快彆這麼說了,這些個沒眼的胡話又是怎麼傳出去的?”杜夫人慌亂道,“親家奶奶,你也彆上來就怪罪,實在是迎安這孩子自己不爭氣,月子裡著了兩回風寒,這才病倒了,若不是我請了各路名醫給她醫治,砸了不知多少銀子錢,才將她的身子穩住,你不明內裡就這般胡亂扣帽子,豈非無禮?我、我好歹也算你的長輩吧。”
沈夫人輕輕用茶蓋撫著水麵:“丹娘,休得放肆。”
婆母出麵,換成一般的媳婦就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