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對慧娘有多少姊妹情分,那是在騙人。
慧娘既不像杳娘那般會為人處世,更不如丁氏待丹娘真心真意,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丹娘還是不想讓她出什麼事。
生孩子……若是連自己一條小命都保不住,留下一個出生就沒了娘親的孩兒,這還有什麼意義?
她坐著飲茶。
不遠處的柳夫人卻瞧著很不是滋味。
“哼,好個氣派的誥命夫人。”
她鼻息中冷哼兩聲,“自個兒的親姐姐都這般危急了,她倒好,還有閒情逸致坐著品茶!果真沈夫人那意思錯不了,這沈家大奶奶還真是盛氣淩人!都把自家的婆母逼得那般艱難……今日我算是見得一二了。”
柳大人正滿心擔憂,聞言不由得焦躁,壓低聲音狠狠訓斥:“你就少說兩句吧!還嫌如今這局麵不夠亂的?她橫豎是兒媳婦娘家的人,你管她那麼多作甚!”
說白了,丹娘都是出了門子的。
細數起來應該算是沈家人。
若非趙氏身子不爽,聽聞女兒難產當即就暈了過去,連馬車都上不了,她這一病倒,家中兩個兒媳自然要忙著照顧,生怕鄭氏一人料理不來,丁氏也緊趕慢趕地過去伺候著。
這麼一來,宋家那頭除了一個丹娘,還真是找不出其他人了。
總不能叫同樣有孕的杳娘也往這兒跑吧,那更不現實。
好歹丹娘帶來了太醫,緩解了方才的急難之處。
被丈夫嗬斥了住,柳夫人眼眸閃了閃,到底分得清輕重,當下便就不開口了。
特地尋來的兩位太醫已經進去了好一會兒,終於瞧見他們開了方子要去抓藥。
柳夫人看了一眼方子,差點哭出來:“其餘的也就罷了,這些個參茸咱們府裡可沒有這麼好的呀,能頂得上麼?”
老太醫捋著胡須:“最好還是用老參,這樣才更好。”
柳夫人慌了神。
另一老太醫又道:“如今產婦氣血虛弱,急需吊著這口氣……能用則用,保命的。”
柳承易愣在一旁,目光凝滯,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丹娘放下茶盞,緩緩抬手。
爾雅新芽便將一早就備好的匣子打開,裡頭一樣樣竟然都是經年的上好藥材,也不乏方才老太醫點名要的老參。
老太醫麵色一緩,連連點頭。
“但凡這裡有的,隻管拿去,若是還有什麼旁的,也與我說來,我定然竭儘所能,萬望救我姐姐一命。”丹娘的聲線沒有太多慌張,有的則是更多的鎮定沉穩。
有了上好的藥材,很快便得了一碗藥送進了產房。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穩婆出來報喜訊:“恭喜老爺夫人,少奶奶平安生產,喜得一子!”
柳夫人一聽,忙不迭地雙手合十,連連呢喃著,也不知是在答謝哪路大羅神仙。
柳承易渾身的緊繃總算緩和下來,他木木地看著產房內,剛要抬腳進去,卻又被柳夫人一把扯住。
“你胡鬨什麼,女人剛生產過的屋子裡血氣大,不乾淨,你是個讀書人,怎麼能往裡麵跑?就在這裡等著便是,裡頭還有丫鬟婆子們伺候著,哪有你站的地兒。”
柳承易聞言到底沒有堅持。
不遠處的丹娘微微一笑,頗有些嘲弄。
就這般鬨騰了好一陣子,到了日暮時分,丹娘進去見了慧娘。
慧娘麵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眼瞧著就知道元氣大傷,連說話都氣若遊絲。
她帶著一細條護額,額上的汗都濕透了發絲,瞧見丹娘的那一刻,她的雙眸騰地一下亮了起來,丹娘還未到跟前,她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好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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