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瞧,還是沈家大奶奶有點眼力勁兒,是個會待人接物的,不像那一位,表麵上裝得賢良淑善,實則一毛不拔,還偏心得可以。
三太太也願意給丹娘這個麵子,畢竟自己鬨了幾日了。
雖不是衝著丹娘去的,橫豎這是在人家的府邸裡,多少也該知情識趣一些。
她順從地坐上了軟轎。
一坐進去,三太太就被驚住了。
裡頭鋪著軟和的棉墊,四周更用擋風的厚實布料圍著,上麵絞了邊,以月白色混著銀線繡成了喜鵲鬨春的圖案,在這冬日裡瞧著當真是喜慶熱鬨。
腳邊底下,隱隱有熱氣蒸騰上來,烘得渾身熱乎起來,竟也不覺得燥熱,反而渾身暖烘烘的,怪舒服的。
三太太雖是乘著馬車而來,但那馬車可不比撫安王府裡的精致周到,一路頂著風,她也冷得夠嗆,哪裡比得上軟轎中舒適妥帖。
人啊隻要身子上一舒坦,心情自然也就鬆快了許多。
一路從正門口到花廳過來,她原本煩躁怒氣的臉也扁的平和安穩,下了轎子,見丹娘就立在花廳門口等著,當即又麵上有光,不免得意高興。
“這般冷的天,你何苦候在外頭?還不趕緊進去歇著,仔細凍壞了身子,那可怎麼好?”三太太口中滿是溫柔慈愛,仿若真是一位關心晚輩的嬸母似的。
丹娘福了福,算是見了禮:“承蒙嬸母不棄,願意來我這兒小坐一番,侄媳自然高興,原該是去門口迎著的,卻想著嬸母還要坐轎子,與我一路說說笑笑的,豈不是白白受風寒,不若等在此處,便宜又周到,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三太太眼中滿是驚歎,當即點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相偕,進了裡屋。
裡頭早就起了火盆子。
這頭的花廳還未起地龍,是以火盆子管夠。
丹娘又讓人用的是上好的碳,點起來不但沒有什麼煙霧,反而有種淡淡的果木清香,與擺在案上那一瓶紅梅香氣融合在一處,放眼望去,窗棱明淨,梅花雅致,相映成趣。
雙雙落座,又用了一口暖呼呼的梅子茶,三太太緩了緩氣,開門見山道:“我曉得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麼,說到底咱們是一家人,我也沒什麼好瞞著你的。”
說罷,她頓了頓,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三太太是填房,在她嫁進來之前,前頭的發妻給三房留下了一個嫡女。而她過門後,生了一子一女,有了孩子,她腰板也硬了不少,與丈夫的情分更深了幾分。
三房不比前頭沒了的二房,他們兩口子原也沒什麼太大的上進心,跟著長房一道來了聖京,三老爺也靠著自己在京中謀了個差事,一家子日子也算過得不錯。
三太太膝下的長子沈武,今年剛滿十六,也是年輕氣盛的時候。
因自家沒有兄弟,他便與長房的堂哥來往甚密,尤其是二堂哥沈瑞,有段時日,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
沈瑞年長幾歲,帶著沈武幾乎逛遍了聖京城裡的花街柳巷,尋了不知多少快活。剛剛開了葷的沈武哪裡見識過這樣的,當即就一頭栽了進去,被迷得頭昏腦漲。
這事兒原本瞞得跟鐵桶一般,三房兩口子一無所知。
事發那一日,沈武忽然起了高熱,不過半日,人就昏迷不醒,口中胡話一堆。
請了城內的名醫過來瞧,這才發現自家兒子竟然得了花柳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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