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軍營燒火做飯,炊煙嫋嫋。
縣尉府發布命令,午後飯食結束,縣兵出動一千人出城前往雙門關剿匪。
而早在此之前,已有四百騎出城向北。
曠野上,馬蹄震震。
從藍水縣到雙門關百餘裡路,大約是騎兵一天急行軍的路程。
關柱山草寇數量過千,規模是附近地區最大的一個,三年前興起,長期以來衛敬塘沒有主動派兵圍剿,僅僅停留在偶爾逼迫的程度,顯然是打算利用這夥草寇,阻擋上山伐木的北莽士兵。
但裴老頭對此並不看好,他在這裡盤踞的時間更長,不認為薊北的俠士風氣能影響到草寇身上,所以準備斬草除根。
這些年,京城人貓韓貂寺和柳蒿師一直偷摸暗殺江湖一品高手,前者最擅長以指玄殺天象,位列天下第十,後者名不見經傳,在天象境待了五十多年,兩人的行動都由趙勾配合,已經殺了不下十名一品。
俠以武犯禁,被趙勾盯上的江湖高手死後要被傳首,所謂傳首顧名思義就是拎著腦袋遊走屬地一圈,主要起警告作用。
“是不是太倉促了。”祖開頂著風開口道。
寧石堅回答道,“校尉大人,草寇既然在盤踞關柱山多年,即便有些其他因素,活的長久也肯定不簡單,縣城郡城沒準都有他們的眼線,要是跟隨主力行動,等抵達時難免人去樓空,這群家夥最擅長狡兔三窟。”
“那咱們就挖地三尺。”祖開哈哈大笑,他小時候家裡窮苦,讀不上聖賢書,隻能投身軍伍,後來立了幾個小功,有了一幫兄弟互相幫襯,日子逐漸好起來,這才在喝酒之餘,能買兩本之乎者也啃啃,因此“掘地三尺”這次詞語他相當自得。
中午時分,四百騎在江畔駐足,給馬匹喂食帶籽的精飼料穀物,入秋之後這些戰馬的消耗劇增,若是沒有秋膘,寒冬就會折損戰馬的耐力,萬一養成駑馬,掌管草料之人最嚴重時可以直接斬首。
江源抬頭看天,一隻烏鴉降落。
“報消息的是飛鴿,我沒讓烏鴉阻攔,你們這時候去,要是時機把握的準,或許能正趕上他們下山遷移,關柱山下的林家塢堡其實是草寇的另一個大本營。”
“林家堡是誰的治下。”
“歸屬藍水縣。”
“大戰當前勾結草寇,可以死了。”
烏鴉眨眨眼睛,這件事屬於殺不殺都行,不過看對方的樣子是沒打算饒人。
修整結束,四百騎兵繼續奔行。
……
日落黃昏。
關柱山下是寬闊的平原地區。
非戰爭時期,這裡常常有南來北往的商隊運送著大量物資和銀錢,周邊幾座塢堡家家都有私兵,但礙於規矩和身份無法出手,於是暗中供應草寇,等到事成再坐地分贓。
塢堡前身都是掌握土地和佃農的地主,選取家生子培養,曆經數代人培養出忠心耿耿的私兵,完全有資格和山上草寇平等對話。
倘若以實力來劃分,林家堡足以排進前十,私兵六百人,甲士近半,家主林遼朝還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三品高手,在附近說一不二。
獨子林琅琊年僅二十歲,已經邁過六品門檻,與關柱山的三檔家韓芳相交莫逆。
草寇下山避禍很常見,但林琅琊還是第一次看見韓芳這麼高興,這家夥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韓兄,可是空懸已久的二當家位子有了著落。”
上千人扛著大包小包以及桌椅板凳走在平原上,藍水縣兵剛出發半日,他們有的是時間。
韓芳笑容滿麵,對旁邊同行的好友說道:“聽說那個郡望韓家已經完了,被不知道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江湖人滅門,我和韓家有些仇怨,收到消息後還以為是假的,誰料想真死全了,哈哈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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