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摸著什麼了?
撐著遮陽傘的女孩抱著亞瑟胳膊,引領著他穿過狹窄擁擠的街道。
雖然亞瑟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了,但嗆人的氣味還是逼得他忍不住皺緊眉頭。
聖吉爾斯教區雖然同樣肮臟,但那裡好歹是曾經的富人區,從一些建築物和道路規劃上還是能瞧出它曾經輝煌的過往。
而陶爾哈姆萊茨區則屬於一開始就沒有打好底子,這裡的道路是用泥土和垃圾混合築成的,巷子裡處處透著一股陰冷氣息,就連磚灰都浸滿了濕氣,顯得濕潤黏膩。
雖然房屋旁修築了一些基本的排水溝,但這裡的溝渠卻經常因為長時間無人疏通而引起堵塞,各種發黑腐臭的垃圾堵在角落裡,散發出陣陣讓人嗅一次便感到頭暈目眩的驚人臭氣。
不過這倒也不能怪罪東區的老百姓,畢竟如果哪個地區集齊了碼頭、造船業、釀酒業、屠宰業以及需要使用尿液鞣製皮革的製皮業,那麼很難不形成這樣惡劣的衛生環境。
也許是感覺到亞瑟的腳步放慢了下來,女孩以為他是起了疑心,於是忙不迭的安撫道。
“先生,您從前大概沒有來過這裡吧?其實我也想找個乾淨的旅館,但是我們這裡很少見那種東西。做我們這行的,一般都是把客人帶到自己的租屋去。您要是不相信的話,大可以四處找找,如果讓您發現了旅館,那這一單就當是我白做了,一先令都不會收您的。”
在這一點上,女孩說的倒是實話。
倫敦東區確實難尋一間旅館,這種情況主要是由於兩百年前這裡還隻不過是一片緊鄰倫敦的田地。
而持有當地土地產權的科爾布魯克家族也一直將這裡當作莊園來經營,東區的土地被一小塊一小塊的出售,並最終以條狀的形式對外租賃。
這些土地的租賃期限長則幾十年、短則數年。
無數簡陋、擁擠的小房子在這些狹窄的地塊上被搭建了起來,建築布局沒有任何城市規劃的概念,也從未考慮過給公共建築或者來往道路留下什麼空間。
或許那些鑽進錢眼裡的酒館老板費儘心思的話,還能從本就不算寬敞的道路裡扣出多放幾張凳子的空間。
因此,像是旅館這樣占地麵積甚廣的建築數量稀少就不足為奇了。
往好聽了說,東區的建築布局就像是藝術家靈感迸發的即興作品。
往難聽了說,這就是人類在親自詮釋,到底什麼樣的行為才能叫做反人類。
亞瑟在女孩的帶領下,穿過兩條狹窄幽深的小巷,來到了一處背靠背的、由紅磚堆砌成的密集藍頂聯排房屋前。
它們擁擠的塞在一起,紅磚牆上的窗戶密密麻麻的,看起來就像是兩塊被暴力狂用力擠成一團的奶酪。
除此之外,令亞瑟印象最為深刻的還是它的獨特結構,或許是因為處於三條窄街的交彙處,房子居然被設計成了三角形。
三角形的凸出部是一處帶著鏽跡的紅門,拉開門後,後麵露出了一條隻夠一人通行的狹窄樓梯。
而為了最大化利用率,樓梯下居然還塞進了一個鎖著門的隔間,從地板上臟兮兮、還沾著些棉絮的腳印來看,這裡的租戶可能是在附近的紡織工廠上班。
而女孩租住的房間則在二樓靠裡,亞瑟跟著女孩兒走進房間,他掃視了一眼四周,這裡的環境比他想象中要好上一些。
一張乾淨整潔的大床,照明條件還算不錯的窗戶,再加上擺在小圓桌上的茶壺和炊具,還有一個靠著牆的衣櫃。
滿滿的生活氣息讓亞瑟確定,這裡可能真的是少女的住處,或許這也是她專挑外籍水手下手的原因。
外籍水手人生地不熟,大多也不會久留倫敦,就算坑了他們也不會有多少後患。
而如果是對本地水手下手,那這些人就不得不掂量掂量可能由此引發的後果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年頭跑商船的水手們大多數也不是什麼善茬。
他們當中的部分人之所以選擇去海上謀生活,不僅僅是為了那點薪水,還有人是因為有些難言之隱,所以不能在家鄉繼續待下去。
而蘇格蘭場的重大犯罪檔案記錄也佐證了這一觀點,1811年在倫敦東區發生的拉特利夫公路連環殺人案就疑似是一名水手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