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花與劍與波蘭及法蘭西6k4)
猛烈的揮杆,隻聽見砰地一聲巨響,皮質高爾夫球朝著天空遠遠飛去,消失在了果嶺之後。
萊昂內爾伸手擋在眉前張望了一下,旋即露出一抹笑容:“塔列朗先生,這真的是您第一次打高爾夫嗎?第一次開球就能擁有如此水平,確實很難讓人相信。”
塔列朗將球杆輕輕向上一拋,然後又隔空握住,得意的挑了挑眉毛,衝著亞瑟開口道:“年輕人,該你了。”
亞瑟聞言點了點頭,他先是握著球杆感受了一下手臂到球托的距離,旋即猛地用力一揮,但是還未等球杆觸碰到高爾夫球,亞瑟的手臂便輕描淡寫的卸掉了力量。
高爾夫球就像是被一陣徐徐微風掛到了一樣,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啊。”亞瑟先是裝作一愣,旋即抬起頭望向塔列朗道:“手滑了。”
塔列朗被他的反應逗得哈哈大笑,他一邊捂著肚子一邊開口道:“得了!亞瑟,這不是宴會,你不要跟我開這種滑稽的玩笑。”
而站在一旁的、擁有一定劍術格鬥經驗的萊昂內爾,則從亞瑟的動作裡看出了些門道。
他先是微微吸了口氣,旋即笑著搖頭道:“亞瑟,看來我不該來找你打高爾夫的。這種程度的發力控製技巧,我敢說倫敦擊劍俱樂部裡沒有一個能強過伱的。要不改天我帶你去那裡和他們過過招?”
球童聽到這話,頗為不滿的開口道:“先生,我可是聖安德魯斯球場的首席球童。除此之外,我還是全蘇格蘭乃至於整個不列顛最好的高爾夫球手。我今天本來是來布萊克希斯打交流賽的,如果不是聽說今天有三位貴客到訪,並且其中還有兩位初學者,我也不會被臨時安排到這裡對幾位先生進行教學指導。”
“好吧,那麼,羅伯特森先生,咱們倆從哪兒開始打起呢?”
萊昂內爾回憶了一下新聞報道:“牌匾?那倒沒有。”
萊昂內爾緊跟著追問塔列朗:“他和您說什麼了?”
“閣下,咱們按規矩打十八洞,我讓你三杆,至於最初的發球地點,我隨便你挑。”
“呃……”球童為難道:“規則裡說過:如果球被任何人、馬、狗或者其它的物品阻擋,應該在球所在之處繼續擊球。但是被烏鴉叼走這種事,幾百年來恐怕還是頭一遭,或許下一次《聖安德魯斯規則》修訂的時候,我應該向俱樂部建議加入這一條。”
塔列朗笑道:“你之前不是也說了嗎?牛橋泰晤士河劃船大賽是三月底的,德比馬賽則是六月份舉辦,奔牛節現在也被加稅壓得喘不過氣來,而你作為蘇格蘭場的警察又厭惡大型拳擊比賽。既然如此,如果你這個花劍威靈頓不出馬的話,不列顛體育界下半年的安排也實在是太慘淡了。”
不過,如果你慣用菲奧雷流劍術,想必應該能對意大利風格的花劍很快上手。畢竟菲奧雷流也是源自意大利地區,風格也是一脈相承的主動、凶狠與淩厲。
“都不是。”
之前奧地利之所以不願意讓比利時從荷蘭獨立出去,就是因為奧地利人希望能用一個完整強大的荷蘭阻礙法國向東擴張的腳步。同樣的,奧地利也不希望俄國人把波蘭一口吞下,而是希望波蘭作為奧地利與沙俄之間的一道屏障。
此外,俄國領有波蘭的權利在《維也納和約》中早已得到確認。並且,我也十分確信當今的俄國沙皇是一位強硬而有力的君主。因此,英法兩國采取武裝乾涉行動來對付一位擁有不容爭辯的權利的強硬君主,就目前情況來看,這樣的時機還是遠不成熟的。”
“又是個拿破侖,哈哈哈哈,有點意思。”塔列朗聞言大笑:“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得知蘇格蘭最好球手的尊姓大名呢?”
然後,帕麥斯頓子爵便在議會發表了上述演說,極力阻止了這次被他認為是‘為了抽象原則而進行唐·吉訶德式的十字軍征討’。因為這次行動在他看來,既不經濟也不現實,而且還要冒著得罪大半個歐洲的風險。”
塔列朗看了萊昂內爾一眼,看似漫不經心道:“如果他能夠學會用尊重的態度與外國公使對話,我相信他能在外交部做的更好。或者說,我至少希望他能夠拿出對俄國一半的尊重來對待法國。”
亞瑟嘬了口雪茄:“短期之內不會有結果,畢竟議會現在還有太多問題要忙,波蘭和議會改革比,根本排不上號。但是對於塔列朗先生來說,或許他本來也沒想著會有什麼結果,純粹是想給帕麥斯頓子爵添點堵罷了。六易其主的人,拿破侖得罪了他都得完蛋,不給帕麥斯頓一點顏色瞧瞧怎麼對得起他的睚眥必報呢?”
萊昂內爾笑著眨了眨眼:“花劍拿破侖,巴黎劍聖,弗朗索瓦·伯特蘭。亞瑟,你可想好了,這個人可不是倫敦擊劍俱樂部的那些花架子。他沒有太多浮誇但不實用的劍招,但他的出劍速度和步法敏捷程度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優秀的。上個月他剛剛來到倫敦,便橫掃了倫敦所有擊劍場館,一連挑落了三十六位倫敦劍術高手。”
萊昂內爾聽到這裡,眼睛微微一動,笑著詢問道:“帕麥斯頓子爵和您發生了點不愉快?”
萊昂內爾也微微點頭道:“看來他和帕麥斯頓子爵的那些對話,都是故意透給咱們的。他還是對波蘭的問題不死心,也知道羅斯柴爾德現在搭著輝格黨,而你又能捅到內務大臣、大法官和托利黨那邊。有些話由咱們去說,比他自己向這些人轉述效果要好得多,畢竟他的立場還是太法蘭西官方了。”
“叼走了?”萊昂內爾一拍額頭,驚呼道:“我的上帝啊!《聖安德魯斯規則》裡麵說明過球被烏鴉叼走了該怎麼判罰嗎?”
亞瑟聽到這話,忽然想起了塔列朗今天上午的行程,他假裝不經意的隨口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英國和法國現在正在為了波蘭問題吵得不可開交。您今天上午還專程跑了趟外交部,難道事關波蘭幾百萬民眾生死存亡的問題,您一個上午就解決了嗎?”
萊昂內爾聽完這段話,不由有些驚訝:“這……這真是帕麥斯頓子爵說的?他不去主動找俄國人的麻煩就已經讓我很吃驚了,但是如果根據這段話來推測,他這是什麼補償都不打算找俄國人要,便直接出賣掉波蘭嗎?這不符合大夥兒都他的印象呀,他自從步入政壇以來,可是一貫以強硬形象示人的啊!”
他拍了拍亞瑟的背,笑著開口道:“扯了這麼多沒用的,都快把咱們的正事給忘了。今天咱們是來打球的,可不是來討論什麼爬行動物標本的。走吧,亞瑟,你剛剛把球打到哪裡去了?”
塔列朗皺眉道:“烏鴉?”
至於第三段話裡的《維也納和約》,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厚臉皮給擺在了台麵上。在《維也納和約》中,俄國領有波蘭是有前提條件的,那就是俄國必須尊重波蘭的1815年憲法。而法國和奧地利之所以想要介入波蘭,便是因為這個前提條件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了。
“沒錯,你猜對了。”
萊昂內爾聽到這裡,也覺出了一絲不對,他總覺得這一老一小是在使用什麼黑話在進行交流。
萊昂內爾開玩笑道:“倒也不全是拿破侖,你不就被《泰晤士報》稱為蘇格蘭場的威靈頓嗎?”
亞瑟聞言隻是無奈道:“閣下,您是最近實在閒的無聊了嗎?”
一旁的球童適時開口道:“沒錯,先生,剛剛黑斯廷斯先生的球被一隻飛過球場的烏鴉叼走了。”
比如曾經在比利時獨立問題上與俄國人站在同一個戰壕的奧地利首相梅特涅,他在波蘭問題上就有些坐不住了。
萊昂內爾想了想:“罷了,能拿個塔列朗先生的人情也好,畢竟我們在巴黎的生意也做的挺大的。不過,亞瑟,你那邊打算怎麼處理呢?”
塔列朗思索了一下,又問了句:“這話是什麼時候說的。”
塔列朗聽到這話,隻是笑著搖了搖頭:“不是解決了,而是這事兒已經無解了。既然都已經無解了,我何必還要花費那麼多心思在這上麵呢。亞瑟,要我說,你們的新外交大臣帕麥斯頓子爵遲早會為了他今天給我的答複而後悔的。如果今天和我對話的是不幸的卡斯爾雷子爵,他絕對不會把話說的那麼決絕。可惜啊,卡斯爾雷這麼傑出的人物為什麼會因為想不開而自殺呢。”
“爬行動物標本?”萊昂內爾聽得一頭霧水:“這東西不是應該去林奈學會找嗎?我替蘇塞克斯公爵找標本的時候,一般都會去那兒的。”
塔列朗聽到這話,也禁不住拍了拍腦袋:“喔!你不說我還忘了。我記得前兩天在報紙上看到‘花劍拿破侖’好像正在倫敦大殺四方。亞瑟,你難道就沒打算去捍衛一下你們不列顛的劍術榮耀?”
亞瑟抬頭看了他一眼:“萊昂內爾,林奈學會的標本都是些民用的,我說的都是警用的和軍用的。”
亞瑟開口道:“有人想叫我們在談判中就進行威脅,而不管談判一旦失敗,我們卻並沒有進行戰爭的準備這一點。如果我們老談戰爭而實際上想的卻是中立,如果我們拿軍隊來威脅一下就在官方文件後麵躲藏起來,如果我們在討論問題時隻是挑逗式地揮動寶劍,而到要打起來的時候卻抓起筆來大寫特寫抗議書,那我們就成了愛吹牛的膽小鬼,這不止會遭到整個歐洲的鄙視成為他們嘲笑的對象,而且從今往後也不會再有人拿我們說過的話當回事了。”
亞瑟揉了揉太陽穴:“如果存檔文件沒記錯的話,應該是1823年法國受神聖同盟委托派軍乾涉西班牙革命的時候。那時候議會當中有許多自由派議員認為不列顛應該立即進行一次維護進步自由勢力的遠征,出兵援助西班牙的革命立憲政府。
亞瑟聞言,隻是輕輕念了句:“萊昂內爾,那隻能說明你對帕麥斯頓子爵的了解還是太淺了。帕麥斯頓子爵對待弱者的時候向來強硬,但是對待強敵的時候,他的態度可以用他早年在議會的一次發言來總結。”
“怎麼看?”塔列朗杵著球杆大笑道:“我前兩天才和威靈頓吃過飯,他本人倒是不介意你使用他的名號,畢竟他現在已經有了個新外號,倫敦市民現在都叫他鐵公爵,不是嗎?”
亞瑟聽到這兒,也終於明白塔列朗今天為什麼會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