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停下，就聽到外頭傳來的爭執聲。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我的女兒在裡頭！為什麼要把我們攔在這外麵？”
“你們還是人嗎？你們把我的孩子害死了！卻還要眼睜睜的讓我們在此處等著！”
“我求求你，求求你讓我們進去看一眼孩子，可以嗎？”
“我跪下來求你們了！求你們把我孩子的屍首還給我們吧！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她的屍首……”
“就是！趕緊讓你們管事的出來！這件事絕對沒完！我們的孩子都是良妾！如今無緣無故死了，你們定是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一條人命，至少也抵得上幾十兩銀錢吧？”
“肯定是值的！我那閨女被帶走的時候還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呢！若是在家中出嫁還能換上不少銀錢，如今被他們害死了，隻給幾十兩我也是不允的！”
聽著這些語調不一的話，疏影微沉下了眉眼。
她撩起車簾往外看去，隻見那些人分成了兩批。
一批哭得險些暈厥過去，另一批卻站在一旁謀算著自己的得利。
“小娘，可要讓他們進莊子裡？”墨江站在馬車旁低聲問道。
“不行。”疏影出言製止，“這畢竟是國公府的莊子，若真給這些百姓闖進去的話，未免太過虛假。
你去悄悄尋一個莊子裡麵善的人，告訴那批站著的，同他們說夜裡義莊巡查最為薄弱，也是最好進去偷屍首的時候。
今夜再讓曾管事將那些屍首全部擺在一個偏僻且荒廢的院內，等他們將這些屍首帶走之後，再讓曾管事點上一把火，燒了那個院落。”
這樣又可以讓那些百姓將屍首帶走，又不會讓人瞧出是榮國公府有意放任。
“是。”墨江得令之後，立馬就從莊子的第一個入口進去了。
疏影坐在馬車之內，看著那些哭天喊地的人，自嘲一笑。
“公子，我覺得那些小娘很可憐，活著被人禁錮，就連死了之後還要被我利用，我其實和容複殊並無什麼差彆的吧？”
“不。”容衡陽抬起手將車簾給放了下來，阻擋了疏影朝外看去的目光。
“萬般權衡之下，你這個法子便是最好的，以十餘具屍首替她們討回了公道不說，還能讓她們活著的家眷受及補償，我想她們若是魂魄存於這世間，知曉你這般為她們報仇，她們定然也是甘願的，不是嗎？”
“是這樣嗎？”疏影的眼中透露出了些許的迷茫。
她不怕殺人，甚至可以親手殺了那些迫害自己的人。
可唯獨麵對這些無辜的人之時，她僅存的良知還會生出些許的愧疚。
“是的。”容衡陽握著她的手，傳遞著自己掌間的溫暖。
“人生在世，不可過慈，太過良善之人，在這個世道上是活不下去的，我寧願你做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也不想你因為心軟處處退讓。”
“我明白了。”疏影頷首。
她微微動搖的心隨著容衡陽這話，徹底的堅定了下來。
是啊，她自己都活得艱難，又怎能去憐憫他人呢？
以她們最後之軀，報這世間血仇，也算是了了她們臨死前最後的恨。
馬車在此處停了許久，直到喧鬨平靜後，疏影和容衡陽這才打道回了榮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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