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
聽完我的故事,香草沉默了一會兒。
香煙已經變得很短,過濾嘴部分開始滋滋地燒焦。
“那之後呢?”
“那之後步很快就退學了。”
她沒能參加父親的葬禮。
我也沒能見到她。
給她發信息也沒有回複。漸漸地,我也因為痛苦而不再聯係她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聽說她要結婚,是在那之後過了一段時間。”
“對象是……”
“比我們大二十歲左右的人。我不知道名字。很稀奇地有一輛外國車停在她家門前。”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她母親的再婚對象。
但好像不是,很快附近就傳開了。
“好像是步打工的地方的老板。嘛,我都不知道她在打工。”
“所以十八歲左右就結婚了?”
“她父親留下的債務一筆勾銷。本來要賣掉的她家也保住了。”
“所以就被人說是為了錢結婚了嗎?”
“大家都這麼傳言。說是為了錢結婚。”
因為步的結婚,她們家保住了。這是確鑿的事實。
“我也覺得無所謂。那個男人做了我做不到的事情。”
說了逃跑卻沒能逃掉。到最後也沒能一直牽著她的手。中途又回去了。
失去了一切卻什麼也做不了。
“我很不甘心又覺得很丟臉。已經不想再看到了。明明是我奪走了她的一切卻什麼也做不了。”
也無法忍受那些傳言。
大家指責她和那麼大年紀的男人結婚,說她是為了錢結婚而在背後說壞話。
大家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我既不能為她辯護,也不能支持她,不能承擔責任,不能祝福她,也不能傳達我討厭的心情。隻是逃跑了。隻能這樣。”
“嗯。”
香草什麼也沒說,隻是點了點頭。她把手插在口袋裡,吐出白色的氣息。
“就是這樣。”
說出來之後,覺得這是多麼微不足道的故事啊。明明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結果我什麼都沒做。
隻是逃跑,一直逃跑。
“可我還是放不下,我。”
“那就承認吧。”
“我承認,已經。我還是喜歡步。”
從牽著手說一起逃跑的那天起。不,比那還要早。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想讓她幸福是真心的。
“隻是知道了這一點,也算是好事吧。”
我這麼一說,香草站了起來,看了看烏雲的樣子。無論看向哪裡都是被灰色覆蓋著。
“雨好像不會停呢。”
“是啊。據說會一直下到晚上。”
她低下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然後她轉向我,慢慢地開口。
“呐。佐木君,和我交往試試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