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張居正所想一般。
門外確實有著太監在旁聽兩人的對話。
在當夜,馮保就得知了兩個人的對話,他握緊了拳頭,得知自己報複高拱的時機來到了。
原本,陛下駕崩的時候,馮保是守在宮外的,他看到陳洪單獨將高拱召入殿中,囑托身後之事,極為恩寵,心中還在猶豫,自己很難扳倒高拱。
沒想到,這才過去幾個時辰,高拱便自己將刀遞到了他的手上。
十歲的天子如何治理天下。
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他也敢說,狂妄之極……
高拱與張居正兩人在內閣的對話,是關起門說話,高拱因為悲痛,亂了陣腳,也沒想到自己的這番言語,會給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煩。
馮保在得知之後,便想著早一點去稟告貴妃,出了門,卻又想著,這個時機不太好,為了一擊必中,他還是忍耐了下來。
第二日,一大早。
百官入宮。
皇極殿前,金門橋下,一眾大臣身著縞素,麵色凝重,齊齊跪地。那潔白的喪衣在風中微微飄動,宛如一片寂靜的雪海。
宣讀遺詔的陳紅,亦是一身喪服,神色肅穆,他雙眼通紅,眼睛腫大,一夜未睡。
他雙手捧著明黃的詔書,仿佛捧著千斤重擔。
而在跪著的大臣兩邊,一列列穿戴盔甲的士兵靜立,他們身上的盔甲此刻也被白布纏繞,透出幾分莊嚴肅穆的悲意。
天空中,烏雲沉沉,似乎也在為大行皇帝的離去而悲慟,風悄然吹過,揚起大臣們的衣角,卻吹不散這凝重的氛圍。
“朕以菲德,纘承祖宗洪業,君臨天下,於茲六載。夙夜兢兢,圖臻至治,奈稟賦孱弱,積勞成疾,今大限將至,回顧往昔,不勝愧怍……”
“朕這六年,力圖革除弊政,推行新政,以安邦定國。雖稍有成效,然仍有諸多不足。興水利以利農桑,整吏治以肅朝綱,然未能儘善儘美,心有憾焉……”
前麵算是對自己的一個總結,而後才是身後之事。
“朕之太子,乃天縱奇才,自幼聰慧絕倫,敏而好學,心地純善,品行端方,其仁心之慈,猶若春陽之煦,澤被臣民,其睿智之明,恰似璨星之耀,輝照前程。假以時日,賴諸卿匡輔之助,必可成一代聖睿之主,振國安邦,鑄就盛世之煌…………”
誇獎太子的詞語,即便是作為當事人的朱翊鈞聽著,也感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邊防之事,關乎社稷安危,朕心憂之。望諸卿整飭邊備,操練兵馬,防虜寇之侵,保邊境之寧……國家大政,托付諸卿。高拱、張居正等皆朕之股肱之臣,望爾等同心協力,輔佐幼主,務以祖宗基業為重,勵精圖治,廣納賢言,保我大明江山永固,社稷安寧。”
“朕念民生多艱,當輕徭薄賦,與民休息。整飭吏治,嚴察貪腐,使百姓安居樂業,共享太平之福,內外文武群臣,宜各儘厥職,忠君愛國,勿負朕望……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聽著大行皇帝陛下的遺詔,下麵大臣們哭作一團。
而在下麵跪著的海瑞,同樣極為悲痛,朱載坖剛剛登基的時候,選秀,躲在後宮沉迷女色,海瑞為其上書勸諫,所奏陳之言語,苛責難聽,就要把朱載坖形容成了商紂王一般的君主,可皇帝陛下看著奏疏,一點都不生氣,也不追究海瑞的責任,還過著自己鶯鶯燕燕的日子……
直到隆慶三年之後,海瑞便也沒有因皇帝陛下消極怠政,沉迷女色的事情上書,因為這個時候的海瑞,發現了大明朝的一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