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朝一點點反過來握住他的手,笑了笑,說:“誰不是呢?”
她說,誰不是呢。
她的執念,也早就不止是仇恨了。
身邊這些讓她執著的人裡,早就有裴淮止了。
深暗的巷子口,撐著傘的灰衣公子緩緩離開,身影像是冬日化去的最後一塊雪,悄無聲息,又可悲。
裴舟白漫無目的的走在江南的街上,許久許久,手裡的傘也墜到了地上。
他們是彼此的執念。
那他呢?
裴舟白在心裡問,他算什麼呢?
僅僅,隻是一段光景未見,他們便就成了彼此的執念,握著對方的手。
裴舟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步錯了。
她要複仇,他就幫她殺儘東安門裡的所有人;她要公平,他便砍掉所有貪官汙吏的頭替她林家鳴冤;她要權力,他就早早地替她準備好鳳袍,將後位留給她。
為什麼?
為什麼她還是對自己疏遠冷淡?
他究竟是哪一步錯了?
裴舟白在幽深的東安門裡待了那麼久那麼久,那麼多年,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獄裡,所有人對他都是虛假和嘲諷。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那樣一雙乾淨良善的眼睛,對他沒有一點鄙夷和厭惡的人,是她。
他怎麼可能放得下?
裴舟白想不明白,忽然咳嗽起來,整個人搖搖欲碎的跪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咳著,細白的手指攏著嘴,可指縫間卻忽然溢出血。
他攤開手看,掌心是一片血紅。
裴舟白的眼尾猩紅,胡亂的在地上擦去,粗糲的沙子磨破了手掌,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
許久許久,他抱著膝蓋蜷縮在地上,止不住的流著淚,一遍遍的問。
“為什麼不喜歡我?”
“為什麼……不喜歡我?”
蠱森找了許久才找到他,撐著傘在雨裡發現了已經昏迷過去的裴舟白,衝過去扶起了他。
“殿下?殿下!”
裴舟白一動不動,嘴角的血混著雨水浸染紅了衣服。
一直到蠱森架著馬車將他帶回住處時,他才緩緩醒轉,雙唇虛白的張開,開口說話。
“蠱森,我要娶她……誰想要奪走她,本宮就殺了他!”
蠱森微微一頓,垂著眼,低聲道:“殿下,隔牆有耳……”
“本宮不在乎!本宮喜歡林挽朝!我再說一遍,我要……殺了……裴淮止……”
裴舟白的聲音陰沉虛無,卻又堅定。
蠱森心下一顫,不敢再多說一句話,扶著裴舟白進了屋子。
良久,蠱森照顧裴舟白睡下,隻是思慮許久,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殿下,皇位與她,究竟哪個更重要。”
裴舟白虛弱的躺在床上,渾身發冷的蜷縮在一起,聲音沙啞。
“皇位和她,本宮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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