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卿月祭出女媧石時,修羽在碧桐宮處理公務。
那一刹那,他心口絞痛,渾身灼熱不止。
鳳凰血祭,一脈相承,他感知到了卿月爆發的巨大靈力。
雙眉緊擰,略一思慮,便知卿月在下界曆險。
果斷停下手裡的事務,從招搖山下界往定安城方向去。
山中一日,世上一年。
饒是他緊趕慢趕,待行至定安城城郊,哪裡還有卿月陸璃的身影。
人間早已兩個月後。
瘟神隕滅定安城外,密林中殘留的濁氣久久不散。
一灘黑色的液體已然乾涸,橫七豎八的古樹倒在林間,處處都是鬥法的痕跡。
修羽眼眸一沉,立即傳音給二人,均未得到回應。
於是他又匆忙喚來土地,詢問二人蹤跡。
李勝得到修羽召喚,從地下冒出來,躬身一禮,“拜見帝君!”
李勝心裡打著鼓,這事兒竟又將羽族帝君引來,恐怕定安城日後還有風波。
修羽略抬了手,直接問道,“陸璃與卿月兩位上神現在何處?”
李勝捋了捋胡子,掃了一眼四周狼籍道,“帝君寬心,兩位上神暫無大礙。他們就在不遠處的隱仙穀。”
接著,李勝又將他們大戰瘟神與玄族墮魔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修羽。
眼見林中狀況,他隻手一揮,撚了一訣肅清林中濁氣。
李勝見修羽依舊憂心不止,便又補了一句“數月前,兩位上神是受了些傷,耗損了靈力,隻是暫時無法回歸上界,但好在並無性命之憂。”
修羽聞言遞給李勝一支鳳羽,道“嗯,這段時間,他們在你的地界上養傷,便替本君好生照看一番。一旦發現墮魔氣息,務必立即來報。”
李勝躬身一禮“是。”
略一思索後,修羽便又匆匆回到招搖山。
沒想到,瘟神與葉山竟然同時出現了。
修羽心情沉重。
一來一回間,招搖山中半日已過。
當天晚些時候,碧桐宮裡的朱雀神像隱隱泛著香火氣。
修羽駐足觀望了一會兒,心中當下明了,卿月此番下界,竟受了人間香火。
他微眯著眼,滿意地笑了笑。
原是那人間的齊王主導,在定安城秋華居之上修葺了一座廟宇,專門供奉鳳凰和神龍。
接著,修羽又在碧桐宮搜羅了很多傷藥、衣物之類的,直奔隱仙穀。
臘月中旬,北風呼嘯。
神界飄起鵝毛大雪,雪花落在水杉樹上微微壓低枝頭。
風一帶,把沉沉的樹枝搖得嘎吱作響。
青玉台階上,亦薄薄的鋪滿一層白雪。
臨淵殿的氣壓很低,風中唯有暗香浮動。
容時坐在正殿內,蒼白的臉上神情複雜。
一身藏藍色冠服襲身,襯得整個人更加冷若冰霜。
晁安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隻聽容時質問道,“瘟神隕滅乃本君意料之中,隻是晁安,葉山怎麼辦的事?究竟是你誤傳了本君的意思,還是他葉山肆意妄為?逆本君而行?”
晁安自知犯下大錯,便“撲通”一聲跪在大殿中央,“殿下恕罪,此事是晁安一人所為……”
容時見狀,便靜靜地等著晁安的後文,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晁安咽了咽唾沫,才繼續道“是小仙告訴葉山魔君,倘若時機得當,兩位上神皆不可留……”
容時的眼眸立時竄起怒火,猩紅猙獰,無比滲人。
他站起身,抓起書案上的硯台,狠狠砸向晁安。
晁安紋絲不動,額角迎上飛過來的硯台。
霎時,鮮血汩汩淌過臉頰。
“你好大的膽子!”容時怒喝一聲,眉心早就擰成一股亂麻。
“殿下!”晁安跪在地上,雙膝摩挲著往容時的方向爬去,“您還不明白麼?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倘若因為一女子而壞了您全盤計劃,豈非得不償失?”
容時強忍著怒氣,絲毫不為晁安的話所動,“本君的計劃,你也敢指手畫腳?你就不怕本君把你宰了嗎?”
晁安重重地朝容時磕了一個頭,聲音浩蕩又堅毅,“殿下,我從小就跟著您。忠言逆耳,晁安不懼!”
此話一出,容時的神色緩了緩。
原本蒼白的麵上,此刻青筋暴起,腳下的步子卻略有些虛浮。
他與晁安一同長大,一路走來,身邊好像隻剩下晁安了。
遂斂了些許怒意,仍然厲色道,“此事,你可知錯?”
晁安跪在原地,因擔心容時的傷勢,便怔怔地點了點頭“晁安有錯!晁安不該魯莽行事,害得殿下您……”
當初,容時本就隱藏在樹林不遠處。
就在葉山瀕臨隕滅之際,他祭出周身靈力,將葉山救走。
自己亦被女媧石灼傷,傷勢不敢外露。
隻能簡單處理後,待傷口自行愈合。
可那是女媧神石,乃上古神兵,被灼傷後,豈有這般容易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