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燒得幾乎隕滅的葉山魔君,更是性命垂危。
晁安透過容時的冠服,好像看見了半壁身軀的傷勢,滿麵愧疚。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他深知若非自己自作主張,本不會害了葉山,不會害了太子。
所以,他承認,他有錯。
容時最終鬆了口氣,“起來吧。”
晁安訕訕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淌入眼角血漬。
隻聽容時沉聲繼續道,“下不為例!還有,卿月,你動不得!”
“是……”得了容時的警告,晁安不敢再多說什麼,默默地立在一旁,額角還有鮮血滲透。
大雪紛紛揚揚,天和地的界限模糊起來,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間的氛圍,好像有千絲萬縷的情緒,又像海水一般洶湧,能夠淹沒一切,還有一絲揭開藏頭露尾般的裸露感。
容時不知不覺走出殿外,伸出手去,一片鵝毛大的雪花落入掌心,久久未曾融化。
他有一瞬間的晃神,上一次神界落下這般大雪,還是卿月曆劫之前。
他的記憶裡,蒼茫白雪中,卿月一身絳紅長裙,雪風帶起裙帶,一抹鮮豔的紅就這樣永遠的烙印在他的眼裡,他的心裡。
他曾與卿月相擁於大雪紛飛中,兩人的頭頂都積起了白雪。
就像一對平凡的人間愛侶,一不小心到白頭。
想起這些,他苦澀地笑了笑,片刻後又將思緒拉回眼前。
“下去清理一下傷口,把菘藍叫來。”容時道。
晁安躬身領命。
一炷香後,菘藍身襲雪青色冠服,靈玉為她撐起遠山藍的傘,踏著軟綿綿的白雪,來到正殿前。
屏退靈玉後,容時立在回廊中,目之所及一片蒼茫。
不等菘藍開口,他便問道“瘟神一事,你作何解釋?”
菘藍一臉平靜未曾答話,隻聽容時繼續道,“那啞老頭帶著一位小姑娘,去找秋華居治療疫症,是你安排的吧?為何?就為了削弱卿月的靈力,好叫瘟神有機會下手?”
菘藍來的路上,被雪風刮得雙頰緋紅,此時卻看不出什麼表情,“殿下,當日瘟神下界定安城,染病的人那麼多……是卿月妹妹自己提出義診一事,臣妾不過是順水推了一把。”
“哦?”容時挑了挑眉,拔高了音色,“這麼說?你還有自己的理由?”
菘藍提起一口氣,拍了拍衣袖上的落雪化成的水珠,緩緩道,“瘟神是臣妾勸下界不錯,但臣妾隻交代了務必全力重傷陸璃,若能剿殺,便是更好。況且,關鍵時刻會有人相助。可瘟神傳出話來,兩人形影不離,他無從下手。恰逢妹妹提出義診,臣妾才尋了那啞乞丐,令他前往秋華居。妹妹醫術極好,不但治好了啞乞丐的疫病,還治好了啞症。那些凡人,自然趨之若鶩。”
她瞥了一眼容時,依舊不動聲色,於是繼續道,“倘若妹妹隻是耗損靈力治療人族疫症,那麼假以時日便能恢複。那北海神君鐘情妹妹……臣妾如是想,他與瘟神鬥法時,定不會帶上靈力虛耗的妹妹。豈知,妹妹寧願血祭女媧石,也要同北海神君在一處……”
“夠了!”容時一聲怒喝,眼底一片蒼茫蕩起洶湧波濤。
菘藍在他身後,低垂著眼眸,不再言語。
秋華居的阿翠爺孫是她安排不假,可那時她絲毫未起暗害卿月之心,她覺得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隻是方才不自覺中強調了“形影不離”、“鐘情”等詞彙,無意間刺激到了容時。
此番解釋,偏生還讓容時挑不出錯處來。
容時緩緩轉過身,身後的雪越下越大。
他森寒的目光注視菘藍半晌,倏地伸出手,掐住她的下顎,冷道,“迷馥香的事,本君不與你計較;瘟神亦死無對證。菘藍,你要明白,你的失去與擁有,皆在本君的一念之間。倘若,你再生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休怪本君無情。”
菘藍錯愕地望著他,忘了下顎的疼痛,她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說罷,容時掐住菘藍的手一使勁,將她纖細的身軀摔跪在地,她的下巴立時多了兩道紅印。
容時隻瞪她一眼,便拂袖而去。
菘藍癱跪在地上,久久未起身。
她的手指摳著地麵,生生摳出一道血痕。
她吃痛的同時,不由得生起一絲絕望。
原來,容時早知迷馥香的事,卻不點破。
所以,他寧願對著幻覺中的那張臉,也不願多看她一眼……
菘藍總算是明白了,男人心中的白月光,豈是她略施些手段便能清除。
原來,容時愛得這樣深刻……
即使她在臨淵殿眾人麵前已然複寵,卻在容時心底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她在地上怔愣許久,眸子裡終於燃起一絲光亮。
“殿下,無論您對菘藍如何,菘藍定對您不離不棄。”菘藍自言自語道。
她的手攥成一拳,掌心染上紅色的血,五官漸漸扭曲。
事已至此,誰都沒有回頭路了。
容時,你我命盤早就交織在一起,理不清了。
你就像這場大雪般,紛紛揚揚又雪落無聲。
不知不覺,早已壓彎了樹梢,鋪厚了石階。
而我,就是一陣狂風,雖吹不散你心間的霧霾,但你同樣再也沒辦法將我平息。
你擺脫不了我,我也離不開你。
剩下的交給時間,交給命運。
菘藍從地上站起來,她拍了拍膝頭的塵土;又將頭上的歪掉發釵扶正;散落在肩頭的淩亂發絲,她也將它們一並一絲一縷的全數整理好。
靈玉見狀趕緊跑上前將她扶住,她卻一把甩開靈玉的手,步履蹣跚行入紛揚落雪中。
倔強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蒼茫之中。
喜歡月上璃歌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月上璃歌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