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陸璃撐著傷重的身子,將卿月帶離秋華居,來到深山中的隱仙穀。
卿月靈力耗儘,沉沉睡著。
他的肩上亦破了個窟窿,堪堪用靈力止住血,便在房內入定。
所以,修羽兩次傳音,他二人均未回應。
蘇瞿極度擔憂,但修為尚淺,他二人這般模樣也離不開人,於是隻好守在小院外護法。
隱仙穀在定安城之北,是一座極靜謐的深山幽穀,擁有天然的結界屏障,凡人幾乎尋不到入口。
深穀儘頭有一處百丈高的瀑布,瀑布下的深潭蜿蜒成一條小溪,溪水潺潺從穀中穿過,流入外界的江河湖海。
他們暫居的小木屋則坐落在瀑布之下。
穀內靈氣精純,又無外人打擾,對卿月的靜養有極大的裨益。
她若能回到上界,自然更好,但陸璃受傷強提著一口氣,無力再送她上界。
陸璃入定六個月,好在底子不錯,外傷漸漸愈合,修為也恢複不少。
他睜開眼睛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卿月的情況,幸好一切正常,卿月也在慢慢恢複當中。
他坐在床邊,舒了口氣。
又打了些水,替卿月擦了擦臉,靜靜凝視著她。
回想起當日並肩而戰的情形,陸璃的眼神柔和成一灘水,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又戳了戳卿月的鼻尖,特彆想把她揉進懷裡,隨時揣在身上好好藏起來。
忽然低頭瞧見身上的衣服被劍氣劃得亂七八糟,沾染上不少血漬,乾涸後變成臟兮兮的紅褐色,皺巴巴地黏在身上,極度不爽。
他嫌棄地皺了皺眉,“蘇瞿!”
蘇瞿聞聲,頂著一雙熬得通紅的雙眼,跑進小屋,又驚又喜“君上您終於醒了!這半年來可把小仙可急壞了!”
“嗯,不必擔心。”於是又摸了一顆夜明珠遞給蘇瞿,“去趟城裡,尋兩身衣裳回來。”
“是。可是……”蘇瞿又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卿月,十分擔憂,“上神如何了?怎麼還不醒?”
“小鳳凰耗損過重,需得好好靜養,你且先去,本君身上難受得緊。”
聞言,蘇瞿抱了拳往城裡去了。
陸璃又仔細看了看卿月,確定無礙,才獨自走出小木屋。
褪儘衣衫,化身成龍,一頭紮進瀑布下的深潭中。
通體墨黑的蛟龍沉在潭底隱隱泛著金光,他在潭底盤旋許久,有些累了,才冒出來。
遂又化作人形,泡在潭水中微閉著眼睛,閉目養神。
待蘇瞿折回來時,月已至中天,他還舍不得起來。
隻是令蘇瞿將新衣裳放在岸邊,便遣他去休息。
這幾個月,蘇瞿守著他們每日都隻睡了個把時辰,早已累得不行。
眼見自家君上無礙了,才放下心,尋了另一間空房倒頭便睡了。
蘇瞿一睡下,卿月便睜了眼。
落入眼簾的是一間陌生的農家小屋。
屋內無人,才想起在定安城的惡戰後自己暈倒在陸璃的懷裡。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了身,輕輕推開房門。
房門正對著瀑布下的寒潭,一經推開便瞧見無比香豔的一幕。
幽穀掛著的瀑布傾瀉而下。
朧月罩在瀑布之上,銀輝隨著水流乍泄落入深潭。
一名男子靜靜泡在水中,背對著她。
發絲濕漉漉的,脖頸下是寬闊的肩膀,新傷的痕跡若隱若現。
結痂的傷疤泡在水中,傷痕周圍的皮膚隱隱發紅,整個畫麵竟生出一絲狂野的妖嬈。
她駐足多看了幾眼。
陸璃大概泡了兩三個時辰,終於感覺身上的黏膩感以及殘留的濁氣被洗淨,才準備上岸換上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