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邰莊。
村裡人丁不多,偶有種地的農戶,也都花白著頭發。
“老人家,勞煩問一下,咱們村裡可有一戶姓陳的人家。”
佝僂老人抬起頭,說話之人甚是眼生,年紀輕輕,瞧著做派像個讀書人。
“……你打聽這個乾嘛?”
“在下是來尋親,聽聞家中表叔於此落戶,姓陳,四十來歲,不知您是否認識?”
“這樣啊,”老人抬眼示意了下遠處,“這條路走到頭,有一家姓陳,家裡還有個兒子,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人。”
“多謝您了。”
村落尾部落戶的人家,門前潦倒,房簷上結了一層層蛛網,台階滿是落灰,土坯的房子瓦礫混著稻草補的頂,寒酸不已,全然不似江洋大盜陳一言的居處。
隨從打量著這間民房,像是許久未有人煙。
“少卿大人,這兒看著……不像是咱們要找的地方啊。”
曲昶沉吟片刻,說道,“進去看看。”
晌午,賓客蒞臨。
長公主府外,蘇家兄妹率先到了,明珠在府門前相迎,眼見這兩人麵容比起前些時日,憔悴了不少。
“怎麼了這是?”
“殿下,先彆在此處逗留。”
一下馬車,蘇景荷就匆匆拉過明珠,快步進府。
“這麼急,後麵有狼追你們不成?”明珠疑惑道。
“若是狼就好了……”蘇懷安苦笑道。
“到底怎麼回事?”
“殿下有所不知,蘇府現下都快成集市了。”
自從收到請帖那日起,董家有董向阜那個冷麵閻王坐鎮,無人敢踏足,即便有些個不開眼的湊上前,也都吃了閉門羹,說是將軍在京郊陪侍董老將軍,不在府中。
蘇家就不同了,尚書大人蘇靳山和其妻柳箐,是出了名的和藹有禮,尤其京城中親貴眾多,門閥士族關係甚廣,縱使是朝中一品大員,也不能對外客擺個冷臉色,這帖子從送到府裡那刻起,就沒消停過。
四麵八方來的嬸姨舅叔,拉著蘇家兄妹倆沒日沒夜寒暄,最後話還都要落在長公主府的請柬上,各個豁出一張老臉。
更有甚者,甘願讓自家孩子扮作小廝侍女,以求混入其中。
“齊侯家那兩位千金小姐,一直纏著我要長公主府的請帖,那日不巧,三王家的郡主也來了,兩夥人正好撞上,險些在我家吵起來。”
前幾日,蘇府中。
“景荷姐姐,我們姐妹倆仰慕殿下已久,好不容易等到長公主殿下立府之日,殿下卻隻給了鎮國公府和蘇府請柬,我們也是沒法子。”
齊家兩姐妹輪番上陣,齊慧雯顧及著體麵,倒是齊念雪,在家被嬌縱慣了,被婉拒後忍不住埋怨。
“是啊,景荷姐姐和長公主殿下素來關係好,替我們要兩張請柬也不是什麼難事,三番兩次推諉……”
眼瞧蘇景荷聽見這話,臉色不佳,齊慧雯急忙給齊念雪使眼色。
“誒呀,景荷姐姐彆見怪,我一向心直口快。”
“嗬,說了不中聽的話,居然標榜自己心直口快,這份顛倒是非的本事,放眼京城,怕是也沒幾家趕得上齊侯府。”
幾人來到花廳,卻聽到一女子言辭尖銳,矛頭直指齊家。
齊家姐妹剛想上前,發現此人不是彆人,正是三王府的郡主,蘇景荷也慌了神,與趕來傳報的丫鬟麵麵相覷。
下人們自然也清楚這兩家的恩怨,便留下郡主在花廳等候,不想,蘇景荷好容易送客至此。
冤家路窄,劍拔弩張。
“我當是誰,原來是郡主啊,三王不是被陛下禁足在府嗎,怎麼,你們三王府的人還能外出?”
“哪兒聽來的虛妄之言,陛下隻是關心父親安危,怕某些人胡亂攀咬,並非禁足!”
“公道自在人心,郡主生辰鬨出那樣的禍事,難說這其中沒有郡主的原因啊。”
“你們——!”
眼見再這樣下去難以收場,蘇景荷忙上前,攔在中間兩頭勸阻,好在郡主遇上這兩人也不願多留,匆匆向蘇景荷告辭後,便先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