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琢聞聲下意識轉過瞳仁,神殿雕刻羅曼花紋的金門朝內打開,外麵白光明亮,隻見一兩道交疊在一起的身影朝這邊緩慢走了過來。
“拜見先王——”
周圍的侍從大臣見到那道模糊的人影便齊齊跪下,他們單手撫胸,皆朝著門口恭敬行禮。
塔莫見狀臉色微變,他唇角扯起,眼底毫不遮掩地露出陰霾之色。
底下的侍衛清一色跪了兩排,他往下掃視了一眼,見最旁邊的逾琢仍舊站在原地未動。
他像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眾人皆跪他獨站,倒是顯眼。
塔莫眯起眼眸,重新將手上的酒杯緩慢搖晃起來。
這個蠢貨倒是蠢得讓他覺得賞心悅目。
逾琢仍舊站著沒有動彈,他離門口較遠,在聽到某些沉重的壓地聲響後便感到腦子一片空白。
周宴疏與他完全不同,他是罕見的頂級oa,無論是精神領域還是身體素質,他都能與一個高等級的alpha相抗衡。
可他如今穿著一身純白的人魚婚服坐在輪椅上。金發雖精心梳理過,但色澤黯淡,仍舊半卷著拖落在身側。
那沉重的人魚假麵似乎將他的麵龐壓得疼痛,他露出的下半張麵龐皮膚慘白,嘴唇亦是微合著,透明中帶一點紅。
是逾琢記憶中的輪廓,卻又無端變了很多。
逾琢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周宴疏身下的輪椅,那雙長腿被毛毯無力蓋住,隻露出底下的一雙皮鞋。
……走不了?
逾琢頭腦混沌。
周宴疏被侍從推著愈走愈近,他從進殿時便看到了逾琢,這時銀眸抬起,視線如冷刀般一寸寸從逾琢臉上劃過。
逾琢立刻收回目光,他低下頭,後知後覺地和其餘人一樣向周宴疏跪地行禮“參見先王。”
“你的跪拜我當不起。”周宴疏斂下眼睫,他眸中陰寒未褪,抬起下頜語帶譏諷,“王後,起來吧。地上涼,彆跪著。”
他說著,伸出蒼白的手臂按住了逾琢的肩膀。
他手掌上青筋的脈絡清晰可見,逾琢看向周宴疏線條分明的麵部輪廓,眨了下眼眸“謝先王。”
他正想起身,突然感覺自己肩膀受力嚴重,壓著他不能動彈。
逾琢身體一頓,他不確定地掀起眼皮,見周宴疏僅露出的下半張臉龐神色如故。
“怎麼了?”周宴疏唇角細微揚起,似笑非笑地看著逾琢,“起身吧。”
他嘴上說著,手裡的力氣卻分毫未減。逾琢被他按著肩膀半跪在地,不消片刻就知道周宴疏這是在給他立下馬威。
四周的人都暗暗觀察著他們的情況,逾琢握住周宴疏的手腕,他也用了些力氣,一點一點將周宴疏的手掌從他肩膀處拿開。
“先王,地上的確很涼,讓您擔心了。”逾琢站起身,他捏住周宴疏那瘦削的手骨,低聲開口道。
周宴疏猛然將自己的手腕抽了回來,他唇角勾起,露出些半諷半冷的笑意。
“好了好了,今日是宴疏大婚的日子,你們都彆跪著了,起身吧。”塔莫支著下巴坐在上方,他掃視而過底下的兩人,隔空指了指周宴疏。
“宴疏,逾琢不是我們人魚一族,在外麵待的較久,也不懂我們內裡的那麼多規矩,你沒必要這麼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