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扇門裡的狼頭怪物被抹去了之後,白罄所看到的場景便開始變幻,他發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一片漆黑混沌的空間中。
按理來說,人的記憶應當是不存在這樣的場景的——至少在白罄的常識裡,絕不會有人在自己的回憶裡想象一扇扇大門,供給窺視他記憶的人進出。
想來,這應該是寒鴉設下的伏筆,她早有預料白罄會進入這裡麵看一看。
畢竟他加入十王司的初心,便是試探著能否從這些已死之人的執念裡找回白珩口中所說的“真正的心”,十王自然也清楚沒有這些條件,恐怕光憑借一個羅浮的十王司還拴不住他。
“所以,這枚玉兆其實是那十個老東西的手筆?”
白罄思索著,看向了先前他進去過的灰色大門,此刻它變得鮮亮起來,仿佛是那名叫做阿欣的女子出現後,雪齋的記憶才重新變得明亮。
青年似乎有所明悟,左右看了看,終於是看見了另一扇灰暗的小門,他二話沒說就鑽了進去,周圍的場景變幻地令他十分熟悉,等到他重新恢複知覺的時候,卻隻看到自己處在星槎內。
身旁的狐人飛行士麵無表情地駕駛著星槎,不聲不響,神色疲憊,仿佛死去了很久。
白罄盯著這個毛發色澤有些黯淡的狐人盯了很久,才發現對方是那個他認識的雪齋。
兩人就這麼一同乘著星槎,在航道上行駛著,白罄透過後視鏡,看到了身後是一籠一籠來自其他星球的物種,頭頂鮮豔的彩色雞冠和五彩斑斕的羽毛是白罄之前沒見過的東西。
想來應該是這幾百年培育出的新品種雞,就是不知道是哪個星球的。
“再開一個時辰,大概就到羅浮了吧?”
白罄沒想說話,不過聲音的源頭的確是自己。
自己正坐在副駕駛位上,老老實實地開啟了座椅的吸附裝置。
也同樣也是一個男人疲憊的聲音。
“嗯,一個時辰就好了,到時候去商會食堂裡對付一頓,就能回家了。”
雪齋一隻手放在操縱儀上,另一隻手搭在星槎窗邊的凸起,神色萎靡。
“草,真不知道活著有什麼意思,每天朝九晚五,拿點蚊子腿賞錢,出差一次就開一兩個月的星槎……撕開肚皮都看不見酒肉!”
要不是這玉兆,白罄還不知道自己嘴裡還能說出這種話。
他乾脆就放棄了抵抗,任由記憶裡這具身體的主人隨意發揮了。
“這世道有份工作乾就不錯了,哪裡都在打仗,羅浮也沒錢,省省吧。”
雪齋依舊沒有偏頭,不過緊皺的眉頭顯然讓白罄能感覺到這具身體的主人說出來的話的確都是正確的。
“唉,好成績不如好命,以前學堂先生天天跟我說什麼改變命運的方式就是讀書,老子翻來覆去的讀,有個屁用,趕上了打仗,會幾句詩詞,念給造翼者步離人聽嗎?”
副駕駛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著
“不好好念書,看你未來能吃上什麼……”
副駕駛的話還未說完,一直在四處亂看的白罄就發覺籠子後的彩色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黑霧化作的狼頭怪物,巨大的爪子扒著座椅的靠背,呼嚕聲在耳邊回響。
但白罄隻是微微動了一下,這些狼便收了尾巴,鑽到了雪齋那個方向去——似乎不想和白罄多起衝突的樣子。
正在這時,一旁響起一陣悅耳的鈴聲,銀河歌者曼妙的歌聲在星槎內響起,白罄瞥了雪齋一眼,對方撥動了一番星槎的自動行駛,隨後將速度調慢,這才點開了玉兆。
“喂,阿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