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那個喜歡留著劉海穿運動裝打籃球的陽光少年,在這裡度過了最美好的時光,思諾握著話筒,心頭太多的感觸,又一次的不知道從何開口。
“小諾!最近過的好嗎?”
方昊率先打破了沉默,眼睛裡帶著淡淡的笑,好像還是當初那個跑的滿頭大汗的大男生在看著喜歡的女孩。
思諾也微微的勾起了唇角,朝他點點頭。
“伯父伯母都還好,奶奶身體還是老樣子,每個月會去體檢,方婷快要畢業了。”
雖然方昊的家人見她如蛇蠍,不允許思諾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但是他們的情況,思諾都知道。
方昊的笑微微的暗淡下來。
“照顧他們很辛苦吧!”
思諾搖頭。
“不辛苦,伯父伯母都能很好的照顧自己,他們基本不麻煩我!”
思諾說的事實,如果不是急救住院或者是特殊情況,方家的人不想看到她,這一點思諾沒有說明,方昊似乎已經想象得到。
當初,方昊的父母來探監時,思諾沒有辦法跟進來,每次看到她方昊的媽媽都恨不得吃了她一樣,後來在方昊的堅持下,她才有機會跟進來,再後來獄政科的人體諒他們的情況,給了思諾通行證,每個月都來看方昊一次。
而方昊基本上一年才願意見父母家人一次。
方昊垂下眸子,似乎不想和思諾繼續這個話題。
“我給你帶來了你想看的書,回頭獄警會給你。”
方昊的眼睛再度明亮了起來,他略顯粗糙的手指握緊了話筒,喉結也微微鬆動,口吻執著:
“小諾,你要等著我。”
思諾望著方昊如同突然間燃燒的火焰一般的眼睛,許諾:
“我會等你的!”
即使是一輩子,即使時光改變了我們的模樣,即使她一個人在外麵撐的辛苦,她都要等他的。
探完監,出了海城,思諾的情緒還有些難以恢複,每次見方昊都有些傷感,似乎蓄積了力量,又似乎等待著沒有希望的絕望。
八年,不知道他和她哪一個過的更辛苦!
思諾沒有為自己喊累的資格,甩甩頭加快了車速,到榕城的時候還不到中午,足夠她去赴陸鴻漸的約。
思諾索性決定回自家吃午飯,蘇桂蘭得知女兒從海城見完方昊回來,臉上微微一黯,還是關心的問:
“方昊在裡麵還好嗎,沒受欺負吧?”
思諾回想了這一次見方昊的樣子,回答:
“比原來白了一些,長了點肉,精神還不錯。”
但無論再不錯,和外麵擁有自由的人相比,還是不一樣的精神氣。
“那就好,那就好!”
蘇桂蘭得到了些寬慰,忙著去做飯,過了一會兒又上樓問思諾:
“你去海城,陸家的人知道嗎?”
思諾知道媽媽的擔心,安慰道:
“陸鴻漸不是無聊八卦的人,不會注意到的。”
她特地去了章子琴那裡,就是想要掩蓋一下,以陸鴻漸和她目前的關係,他應該沒有興趣關心她這位合夥人的私生活,但如果被陸鴻漸知道她有一位無期徒刑的男朋友,成了她和方昊之間的‘第三者’,惹了陸鴻漸雷霆震怒,思諾有理由相信他會讓飛諾科技瞬間死的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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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思諾給陸鴻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她回來了,陸鴻漸告訴了她地址,說是晚上碰頭。
雖然陸鴻漸沒有特彆點名著裝問題,思諾沒敢馬虎。
挑了藏藍的一字領打底衫,下麵陪了白底深藍斜紋的闊腿雪紡長裙,然後搭了深藍色中長版的單扣西裝,化了妝,略微做了一個發型,整個人看上去簡約優雅,知性中不失明亮,頗有歐美模特兒的感覺。
希望陸鴻漸不會嫌她不夠女人。
提了一雙高跟鞋,開車先去了公司,雅琪看到眼前一亮。
“品位提高了。”
雅琪是典型的白領,追求時尚品位,特喜歡這種派頭。
酒會八點半才開始,思諾想著吃完晚飯再過去,等到下班去了食堂,選好了菜坐下,剛準備吃,個電話打了進來,思諾接聽後立刻起身,對著電話那頭吩咐:
“我馬上過去,穩定好老人家的情緒!”
匆匆的下了樓,取車的時候,思諾犯愁,這個點去榕城老區,再去趕陸鴻漸的宴會顯然來不及中途換車,但如果開著舊奧迪過去,陸鴻漸的臉往哪裡擺?
稍一遲疑,思諾還是決定開新車,把高跟鞋和手袋放進去,趕到了榕城老區的彆墅門口。
思諾一進門,護工魏阿姨滿麵愁苦的迎了過來。
“於小姐您可來了,方奶奶昨天冬棗吃多了,吐了一地,疼的受不住又不肯去醫院,她覺得自己這是得了胃癌,情緒很不穩定,老李被他打了兩拐杖!”
老李是魏阿姨的丈夫,兩口子被思諾一起請來照顧方昊的爸媽和奶奶,思諾給的工錢充足,老李和魏阿姨耐心也好,但忍不住也會向思諾抱怨兩句。
老李站在客廳裡,神色有些尷尬,思諾朝他點點頭,朝著離客廳最近的臥室走過去。
大床上滿是褶子的老太太麵色灰白的躺著,花白頭發的拄著拐杖的中年男人,低頭坐在一邊陪著,當他們轉臉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思諾時,一個眼神驚恐怨恨,一個麵露緊張憂慮。
“你這個害人精來乾什麼,是不是盼著我快點死了?”
原本躺著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哪裡來力氣,坐起來抓著放在一邊的拐杖就朝思諾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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