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容一滯。
“你說過的,你是因為報恩才和周晚漾在一起的。既然如此,那你對我也可以如此。”
季庭鶴臉色黑沉:“溫迎,你和周晚漾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我不要你報答我什麼,也不需要你任何東西,隻要你放我自由就行。”
“……”
她語氣懇求:“季庭鶴,你能不能讓我覺得,救你一命是值得的?”
“溫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
男人起身走到她麵前,半蹲下身,黑眸落入她的眼睛裡:“所以你讓我怎麼舍得放了你?”
當年從他受傷昏迷、到從醫院蘇醒,全程都沒見過她的臉,以至於這麼多年了,她左手尺骨上的黑痣以及那條茱萸手鏈,依然像一個烙印一樣,深深地刻進他記憶裡。
多年不消、多年不散。
這是唯一可以尋找到她的證據,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執念。
溫迎神情稍愣。
他寬大的掌心輕撫她的臉,感受屬於她的溫軟:“溫迎,我後悔了。”
溫迎晴天霹靂:“你說什麼?”
男人薄唇落在她的唇角,百般珍視:“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
仿佛天突然塌下來,把她砸的措手不及。
溫迎感覺眼前一黑,雙耳嗡嗡作響,腦子出現短暫空白。
她唇瓣微顫,好半響,才不可置信地擠出字眼:“季庭鶴,你騙我?”
“之前不知道你是當年救我的人,你執意要走,所以我不攔你。可現在不一樣,”他指腹落在她的下頜處,輕輕摩挲,動作溫柔眷戀,“你是我找了十年的人,我念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說放手就放手?”
“不……不可以……”溫迎雙手攥著他的衣袖,卑微的哀求,“季庭鶴,你不能言而無信,我求你……我最後求你一次,放過我,好嗎?”
“那我呢?”男人聲音艱澀,“你不要我了?”
“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離開。”
季庭鶴眸色漸冷:“既然不要,那沒辦法了。”
“……”
溫迎泄氣般,慢慢收回自己的手。
“季庭鶴,每個午夜裡,你有想過那個冤死在你車輪下的孩子嗎?”
“……”
“我想過。我每天每夜,無時無刻都在想。她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我這裡,每當我看到你這張臉時,我都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你。”她眼眶濕熱,指著心口處,一字一句地質問,“對於那個孩子,你有過歉疚嗎?哪怕一點點?”
男人垂下頭,雙肩無力,像風肆虐的鬆柏,無力地勾著:“想過。”
他怎麼可能沒想過?
他想的心都痛了。
那是他犯下的罪,永遠都無法抹去的罪孽。
他想了很多彌補的方法,可卻一直都失敗。
孩子回不來,她也不接受。
正如她所說,這個孩子,就像是一根刺,紮進他們的心裡,成了他們之間無法橫跨過去的坎。
所以,他隻能挽留她。
傾儘所有,都要把她留在身邊。
隻有這樣,他才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過錯。
“可你了做什麼?”
“我隻是想彌補你。”
溫迎抄起桌子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我說了我不需要!”
哐——
水杯被摔成四分五裂,碎片從他臉上劃過,帶出血痕。
傷口滲出血跡。
氣氛驟然凝固。
“……”
誰也沒有說話,隻有急促的呼吸,清晰可見。
季庭鶴保持原來的姿勢紋絲不動,定定地看著地上的狼藉。
他用手往臉上一抹。
指腹上血跡鮮紅刺眼。
他扯了扯嘴角,再次抬頭,眼裡隻剩下極深的偏執:“沒關係,日子還長,遲早有一天,你會需要的。”
“……”
溫迎愣住,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來,冷得她全身發抖。
她滿臉驚恐無措地看他,眼淚不斷地往下掉。
季庭鶴起身,把她抱進懷裡,指腹擦拭她的眼淚。
溫迎攥住他的手腕,不讓他擦。
他神色異常平靜,可動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溫迎,我隻有你了,所以你隻能是我的,彆再想著離開,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