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大小姐成深秀坐在花團錦簇的磚池旁,正在逗弄楚楚吃花葉。
楚楚的白色毛發裡被她塞了許多花瓣,紅的黃的粉的,隨著楚楚不樂意的扭動掉落下來。
“成深秀!”劉禮強壓怒火走過去,伸出手道,“還給本王!”
楚楚在成深秀懷裡,他若去搶奪,難免碰到她的身體。
不管有多生氣,對方畢竟是當朝丞相之女。
“晉王哥哥……”成深秀抬起頭,一臉被嚇到的樣子。
她瓜子臉丹鳳眼,一雙柳葉長眉,顯得氣質尤為高貴。
妝容細致,額頭精心描畫著一朵牡丹花,顧盼生輝。
此時成深秀抬著頭,雙眼含淚、委屈乖巧。
“奴家是看楚楚一個人無聊,才要帶它一起玩的。知道你疼它,奴家怎麼敢欺負它呢?”
她說著把楚楚抱起來,送到劉禮懷中。
交還兔子時,還特意跟他貼得很近。
“它不是人,”劉禮避開一點道,“不會無聊。”
他邊說邊拂落楚楚身上的花瓣,又再三檢查它身上有沒有傷。
幸好回來了,不然楚楚萬一被這女的煮來吃了,自己怎麼同連翹交代呢?
她那麼小氣。
“你來這裡,有事嗎?”
劉禮的語氣生硬冰冷,恨不得早點把對方打發走。
他甚至覺得花房太小了,讓自己不能離這女人遠一點。
“晉王哥哥,你生氣了嗎?”成深秀低著頭,手裡攥緊帕子,難過道,“奴家來找張側妃玩,她說自己身子不舒服,打發奴家來看護楚楚。”
張側妃是晉王納的妾室。
因為沒有子嗣,不能請封為夫人,故而以“側妃”暫稱。
“不是你說看楚楚無聊嗎?”劉禮頓時更加不耐,“怎麼又扯到張側妃身上?”
成深秀眼中的淚水瞬間墜落。
“晉王哥哥嫌棄阿秀,阿秀再不來也就是了。”
她說著向外走去,身後跟了一大群婆子丫頭。走出花房的門又停步,看晉王沒有追出來,成深秀頓時泄氣,走得也磨磨蹭蹭的。
劉禮沒有搭理她。
他忙著看護楚楚。
等坐進馬車,成深秀眼中的淚水才散去。
褪去弱不禁風和無辜可憐,換上了她張牙舞爪的本來麵目。
“誰稀罕你!”成深秀拔下頭上的發簪,狠狠紮進枕靠裡。
一連紮了好幾次,她才猛然扯開車簾問:“晉王殿下今日去哪裡了?”
“去了南街孔家,”隨從走近稟報道,“小姐玩兔子時,小的跟門房聊了會兒天。”
南街孔家啊……
先太子之子幸存且回到皇室的事,雖然尚未昭告天下,但已經有許多人知道了。
作為丞相府的小姐,她的消息自然靈通得很。
事實上,那日孔佑到丞相府拜訪時,成深秀還見過孔佑一麵。
“去做什麼?”她追問一句。
隨從回答道:“說是帶了很多禮物,給孔宅的沈掌櫃賠禮。”
成深秀蹙著眉頭哼了一聲。
賠禮?沒聽說過晉王給彆人賠過禮。
這事兒蹊蹺。
成深秀不常主動找妹妹成蔚然說話。
一是因為尊卑有彆,二是她討厭妹妹那種凡事都要思慮周全的模樣。
不過這一日回來後,她讓人把妹妹叫了過來。
成深秀一麵把玩著手裡的金簪,一麵看一眼成蔚然,漫不經心道:“你跟孔家金樓的掌櫃,很熟?”
她見過沈連翹給成蔚然送東西,兩人在花房有說有笑的。熟絡開懷、熱氣騰騰,成蔚然看著對方的樣子,好似對方才是她的姐妹。
那種感覺怎麼也不像是商家和客人的關係。
“不太熟,”成蔚然回答道,“姐姐要去逛金樓嗎?”
“誰逛她的金樓?”成深秀不耐煩地揮揮手,“聽說她被打得半死,本小姐好奇,故而問一問。”
“被打了?”成蔚然立刻緊張起來,她錯愕地詢問道,“怎麼回事?”
她同沈連翹在賞花宴上結識,在家裡聊過幾句。雖然並未交心,但她還記得對方巧笑嫣然的樣子。
那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姑娘,是她羨慕的姑娘。
成深秀懶得給妹妹解釋是怎麼回事。
沈連翹被打,當然是因為她該挨打。但因為挨打,自己的心上人跑去探望,這就不對了。
不過成蔚然倒是提醒了自己,既然她是金樓的掌櫃,事情就好辦了。
倒要看看是什麼女人,值得晉王殿下屈尊道歉。
成深秀一連等了好幾日,才終於聽下人回稟說,沈連翹去金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