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孔佑接下來的路更難了。
不過蕭閒還關心彆的事:“哪個千金?”他問道。
“大小姐。”隨從答道。
不知為何,蕭閒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
聽說沈家的人來,沈連翹扭頭就去尋棍子。
若是沈大河來要聘禮,乾脆就把他打得這輩子無需娶妻。
好在嚴管家把沈連翹攔住,語重心長道:“掌櫃的,打人這種事,就無需您親自動手了。更何況來的是二姑娘,就不用打了吧。”
一聽說是妹妹來,沈連翹立刻眉開眼笑。
她把沈紅芍迎進來,蔬果蜜餞擺了一桌子。又覺得不夠,讓丫頭出去買熟食。
沈紅芍看著一桌子的吃食,拘束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吃。
“吃吧!”沈連翹催著她,又把屋內的丫頭屏退出去。
沈紅芍這才大快朵頤起來。
她啃著鴨梨,不忘了去拿桂圓。桂圓剝開嘗一個,又想吃丫頭買回來的熟食。沈連翹直接撕下一隻雞腿塞在她嘴裡,又把沏好的蜂蜜水推過去。
“吃吧,有什麼事,吃完再說。”
事兒不大,來要錢。
“不是給哥哥娶妻用的,”沈紅芍解釋道,“官府來收稅了。奴家也不懂,說是今年除了算賦、更賦還有口錢。咱們家四口人,奴家不夠十四歲,交口錢二十錢,姐姐、兄長和母親,每人交一百二十錢的算賦。又因為兄長沒有服兵役,要交更賦三百錢。這麼算下來,姐姐先前留在家裡的錢就不夠了。”
沈連翹倒吸一口冷氣。
今年的賦稅怎麼這麼重?
沈紅芍顯然還未算上種地要交的稅,這樣七七八八算下來,他們這個京城不算寬裕的家庭,就要交出去一兩銀子了。
一兩銀子,一千文,是多少人半年的口糧。
沈家有她,能出得起這個錢。可彆的人家呢?
等沈紅芍吃完,沈連翹把銀子用荷包裝好,交到她手裡。又怕她路上丟了,讓家裡的馬車把她送回去。
回來時,正遇到嚴管家從外麵回來。
“去交稅了,”嚴君仆道,“今年的稅不低,咱們府裡新來這麼多丫頭侍衛,全要按人頭交稅。”
那可比沈家多太多了。
沈連翹跟著嚴管家進屋,同他講這件事。
“說是因為打仗,”嚴君仆道,“不過即便不打仗,這些年的賦稅,也越來越高了。”
沈連翹以前沒注意過這個,她認真聽著,嚴君仆也願意多講講。
“先前大周初立時,說要‘休養生息’。那時的算賦,每人每年才交四十錢。如今漲到一百二,得多少人家賣兒賣女啊。”
沈連翹鎖眉道:“更何況今年年初有饑荒,朝廷不想著降低稅賦多活幾個人也便罷了,竟然加征起來!”
嚴君仆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打跑了匈奴,賦稅能降下來嗎?”沈連翹忍不住問。
嚴君仆偷偷指了指北邊。
“那要看朝廷的意思了。”
朝廷,庇護萬民,卻又掠奪萬民的朝廷啊。
這晚沈連翹睡著時,總是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哭泣。
北地的戰事還算順利。
更換各城布防後,匈奴的攻勢便很難推進了。
孔佑的護衛不方便入軍籍,從洛陽出發到現在,隻有江流隨身跟著他。
“有信嗎?”每次有信使到達營帳,他總是問江流。
江流把給孔佑的信送過去,孔佑隻粗略地看一眼封麵的字跡,便常常露出幾分失落。
次數多了,江流也漸漸琢磨出什麼了。
他恨不得自己寫一封,署上沈連翹的名字,安慰一下世子爺。
不過寫什麼是個問題,按照沈掌櫃的性格,恐怕會詳細彙報一下最近掙了多少錢,打了哥哥多少頓。
因為沒有數據,這信不好編。
不過這一次信使來,直接進了主帥衛燃的營帳。
這種情況,說明隻有主帥的信,且是密信。
能千裡迢迢送密信來的,恐怕是皇帝陛下。
孔佑站在營帳外,寒星閃爍的眸子跟隨信使的身影,一直到營帳的布簾放下,遮擋住他的視線。
是什麼命令呢?甚至要避開晉王劉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