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尉軍解釋道。
院門鎖上了,所以她逃不出來。就算待在院子裡,也會被濃煙嗆死。
“轟”地一聲,劉禮感覺自己的三魂七魄散了個乾乾淨淨。他如行屍走肉般站著,半晌才聽到院落裡有人悲痛欲絕的喊叫。
“翹翹——”
那是孔佑的悲鳴,像巨龍哀嚎著,天地之間悲愴震動。
劉禮鬆開衛尉軍的衣領,從地上撿起一把弓箭。
“哭有什麼用?”他的臉上掛著慘笑,搖頭道,“哭有什麼用?我哭過,沒用的。”
沒用的。
在那人的眼中,皇位權勢,勝過無數人的生命。
這無數人裡,還包括兄弟妻兒、朝臣百姓。
“晉王殿下到哪裡去?”一直跟著他來到宮中的人問道。
劉禮這才看了這人一眼,他麵無表情,聲音冷淡問:“你叫什麼名字?”
這人三十來歲,國字臉厚嘴唇,手中握著弓弩,回答道:“鄙人崔敬忠,是大梁使臣。”
大梁使臣啊?
劉禮冷笑出聲,沒想到是大梁使臣在京兆府外救下他,把他送來。
煙霧中,劉禮開口道:“你們的郡主死了,本王要去為她複仇,你去嗎?”
“去!”
崔敬忠沉聲點頭。
他奉命來到大周,大梁國君蕭閒說了,要讓他砍劉禮兩刀,砍皇帝兩刀。他不光為郡主複仇,還要為十七年前,大梁的長公主複仇。
劉禮轉頭,看向祁安宮的方向。
祁安宮中有一種濃烈的香氣。
皇宮原本乾淨整潔的地板上,撒了一團香粉。
那是端午香包的味道,同成深秀腰間係的那個香包味道一模一樣。
沈連翹是從後窗翻進來的,為了接近皇帝,她甚至待在房梁上一小會兒。她看到皇帝在殿內踱步,斥責衛尉軍統領謝金戈,為何佛堂裡的火提前半個時辰燒起來。
是啊,為何呢?
因為沈連翹發現殿內塗了桐油,殿後僻靜處,悄悄燃燒著一根引信。這引信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製成的,燃燒得極慢,沒有煙。
引信的這一頭,係在佛堂後門上。
當然,佛堂後門也塗了厚厚的桐油。
看來對方是要燒掉佛堂,那既然是這樣,不如早點燒吧。
沈連翹喊來阿靖,讓她偷偷帶令牌出去。阿靖離開時,那些比丘尼也儘數離去。
她們甚至連院門都鎖上了。
沈連翹撬開窗子,把成深秀拉出來,指了指圍牆。
但成深秀不肯,也翻不過去。
養尊處優長大的大小姐,怎麼會翻牆爬樹呢?
無奈之下,沈連翹隻好與成深秀合力把大缸挪至院子中間,再抱起成深秀,像栽蔥一般,把她栽進去。
“你要乾嗎?”成深秀再次被沈連翹丟進水中,一時間有些懵,也有些恐懼,“沒有著火,我為什麼要躲水裡?”
沈連翹用沾濕的帕子蒙住口鼻,手中握著成深秀腰間解下的香包,笑道:“你在皇後宮中喝過這香包的解藥吧。成小姐放心,馬上就著起來了。”
果然著起火來。
沈連翹剛鑽進佛堂,火焰便從窗欞向四周蔓延,一發不可收拾。
“你快出來!”成深秀從水裡露出頭,刹那間,唯恐沈連翹死了。
沈連翹當然沒有死,她穿過佛堂,從另一個大門出去,翻過圍牆,趁救火的人亂跑,摸進了祁安宮。
她來過宮裡,她的記性一直很好。
皇帝如今居住的祁安宮,很好找。
祁安宮裡也有些亂,為了救火,或者為了伏擊孔佑,隻剩下零星三兩個侍衛。
雖然責罵謝金戈,皇帝還指望著謝金戈做事。故而謝金戈請罪後,很快在外麵內侍的火情稟報後,帶著許多人離開。
殿內隻剩下幾個奉茶的婢女。
沈連翹把藥粉撒下,先迷暈婢女,再跳下房梁。
皇帝半躺在龍床上,沈連翹手裡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脖子。
“陛下,”她輕聲道,“麻煩你聲音小些。”
皇帝猛然瞪大眼睛,喉頭劇烈顫動,就要起身驚呼。
匕首刺進皮肉,疼痛讓皇帝恢複些許神智。他怔怔地看著沈連翹,詢問道:“你是誰?”
沈連翹道:“我是送你上西天的人。”
外麵突然傳來內侍總管的聲音:“陛下睡了嗎?外麵不太好,老奴陪著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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