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西境,是吐蕃。
吐蕃、梁國、大周,在梁國西北方交界。三國通商,有騾馬茶絲互市。互市的地點在大周境內雲川縣,雲川縣有兵馬一千。
西境將軍說,這些兵馬一夜之間被屠殺乾淨,連帶著雲川縣縣令,一並斬首。
殺人的是吐蕃士兵,可他們卻身穿大梁軍服。大周守軍中計攻擊大梁營帳,到目前為止,大梁死傷三百人。
兩國大戰一觸即發。
西境將軍親自回京稟告皇帝。如果陛下決意打仗,回去時,他可以帶上調動三軍的兵符。
蕭閒沉思良久。
大梁積貧,如今並非大周的對手。吐蕃虎視眈眈,無非是想挑起戰火,坐收漁利。
“有找到吐蕃出兵的證據嗎?”蕭閒問。
將軍回稟說沒有,就算是有,恐怕大周那邊輕易也不肯相信。
現在擺在蕭閒麵前的是一道難題。
如果一味同大周求和,三百多死傷將士仇恨難消,朝廷也將失去民心。如果就此同大周開戰,又同蕭閒勵精圖治、蟄伏待動的圖謀背道而馳。
他走到禦案前,從太監呈上的錦盒裡取出虎符。
“孤要你集結全部兵力,打出大梁的雄風,震懾大周和吐蕃。但你要謹記不能深入敵軍陷進泥沼,要攻守機變,全身而退。你能做到嗎?”
將軍接符而去,蕭閒看著殿內燃起的燭火,許久才吩咐道:“不準讓皇後知道這件事。”
皇後有孕,萬不能受此驚嚇。
“六禮”的第二項禮儀,是“問名”。
皇帝請媒人來詢問大梁郡主的姓名和出生日期。
其實沈連翹的生辰和名字,都是孔佑告訴她的。他曾經看著她出生,抱著她逃離追殺,把她安放在沈家門口。
媒人取走生辰後,太常大人親自到宗廟占卜,占得“鳳翥龍翔、書稱厘降”,大吉之兆。
這樣又過了幾日,便是“納征”。
宮中的聘禮到了。
這次的禮物比“納采”那日送得更多,也更貴重。
與此同時,京都各府同沈連翹熟識的人家,也可以前來“添妝”。
丞相府前來添妝時,丞相夫人帶著成深秀。
她希望能讓自己的女兒多露麵,起碼讓未來的皇後不至於厭惡女兒。
不過成深秀似乎並不明白母親的意思,她端莊地坐在椅子上,神情倨傲,沒有主動說一句話。
直到魏夫人喊著成夫人去瞧宮裡送來的新奇聘禮,屋內隻剩下她們兩個,成深秀才揚聲說話。
“這就要嫁了啊?”她的語氣裡透著不屑,似乎已經不再為做不了皇後難過。
“可不是嘛,”沈連翹看著她,抿唇道,“陛下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這話孟浪,成深秀頓時羞紅了臉。
“有什麼好高興的,”她揶揄道,“我可聽說了,有位姓孔的姑娘同陛下青梅竹馬。等她隨後做了寵妃,到時候你可彆哭鼻子。”
成深秀抱著胳膊,一副要看笑話的模樣。
沈連翹眉毛微挑,抬頭笑了笑。
“這倒沒關係,到時候我把成大小姐請進宮,兩位寵妃鬥氣,我在旁邊看熱鬨。”
“我才不做妃子!”成深秀站起來,“就算是伺候陛下,也不過是個妾。”
這話有些逾越,也不知道丞相府的規矩是怎麼教的。
“妾有什麼?”沈連翹滿臉認真,“小姐的格局要放大些。到時候記得多生幾個孩子,送給我帶。”
皇後的確有資格索要嬪妃的孩子。
成深秀簡直要七竅生煙,還想同沈連翹爭執,又想起那日的大火和水缸,不得不偃旗息鼓。
她是打不過沈連翹的,身份地位更是遠遠不及,就算沈連翹這會兒把她丟進大缸,成家也無可奈何。
“行吧,”成深秀最後不甘道,“弄不懂陛下為什麼非要娶你,但是那個孔花嫵可不簡單哦。祥瑞,人家整了個祥瑞!”
她從奶娘手中接過披風係緊,幸災樂禍地笑笑,向外麵走去。
剛出門,便聽到魏夫人正在大聲說話。
“聽說了嗎?陛下拆了好幾個宮裡的牌匾。說了,絕不二娶。自從我們家老爺知道這回事兒,就再也不用納妾之事要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