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上路,我放慢些速度。”
“沒事,我能撐住。”衛雲嵐搖了搖頭,“左右不過就剩下一日的路程,快些趕到遂江與爹娘會合,之後有的是時間再歇。”
羽七聞言便不再勸了。
換作是她,在沒確認家人安危以前,也不會有心思休息的。雖然,她早就沒有了家人。
衛雲嵐抹好傷藥,炕上兩名丫鬟已經憨憨入眠。
她攏好衣服,不多時也沉入夢鄉。
而此時,遠在百裡以外,在路邊停靠了近兩個時辰的騾車,再次向著西北方向前行。
這路並非官道,而是一條山野小路,沿著這條路穿過前麵的山嶺,再向西北行進五十裡,便能進入遂州地界。
騾車才行進不足一刻,忽然又慢了下來。
趕車的穗禾回身朝車廂內稟報:“夫人,前麵有一隊難民。”
這條路並不寬闊,兩邊都是嶙峋的碎石,不適宜騾車行進。無法繞路,再往前走必定會與難民正麵相遇。
高氏挑開車簾,向前眺望,前麵這一隊難民應當是從遂州那邊逃過來的,約莫有五六十人,壯年男丁隻有寥寥十餘,大半都是老幼婦孺,其中還有好幾名婦人懷裡抱著孩子。
高氏懸起的心稍微落下少許,卻沒有就此鬆懈下來,“全力趕路,經過他們時不要停。如果有人攔車,你就直接動手,不必問我。”
“是,夫人!”穗禾一聲應下,緊了緊韁繩。
原本懶懶散散的騾子,頓時奔跑起來,速度比原先快上近半。
車廂裡,程月娥抱緊懷裡的小嘉容,挑起旁邊的簾子,有些緊張地想往外看。
還沒等她看清外麵的情況,那剛剛挑起一角的簾子,就被高氏急忙壓下,“彆探頭。”
她們這一車,除了女眷便是幼童。
如果暴露在難民麵前,便如同掉進狼群的肥肉,隻有被蠶食的份!
“從現在起,彆出聲。”高氏輕聲提醒。
程月娥將懷中的繈褓又緊了緊,靠在她膝頭的嘉言也跟著使勁點了點頭。
騾車與難民間的距離不足一裡。
奔跑起來,不過片刻就到了近前。
那些難民破衣爛衫,許是逃難匆忙,身上帶著的東西也寥寥無幾,隊伍中還有幾人受了傷,粗糙包紮的傷口上隱隱透著血色。
看到眼前的騾車,許多人眼底都流露出希冀之色。
當看清趕車的僅僅是一名身形瘦弱的女子之時,那眼底的光彩更是瞬間放大了數倍。
“姑娘!”
“行行好,給口吃的吧!”
“我們一天沒吃飯了,求求您,大發慈悲……”
隊伍中的婦人與老者接連對著騾車開口乞求,跟在她們身邊的孩子也爆發出陣陣哭聲,聽得人心裡頗不落忍。
趕車的穗禾卻板著臉,麵無表情地抓緊韁繩,一絲一毫眼神都沒有分給旁邊的難民。
難民見狀,叫喊得更大聲了。
隊伍中那十幾名壯年男丁,一邊求著“姑娘給些吃的”,一邊還從兩側不斷向騾車靠近。
眼見騾車絲毫沒有停下的架勢,彼此使了個眼色,同時朝趕車的穗禾抓去。
打頭的那名高壯男子,手剛抓住穗禾的手臂,就被她反手扣住,整個人掄起到空中,朝另一側甩飛出去。
還未動手的難民見狀,紛紛看傻了眼。
難怪這騾車敢獨自上路,原來趕車的女子竟擁有如此神力!
趁著難民們晃神的功夫,穗禾拽緊韁繩,趕著騾車向前衝去。
阻攔在騾車前麵,試圖用身體將騾車攔下的婦人們見這架勢,怕被蹄子踩傷,連忙向旁閃躲,騾車終於得以穿梭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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