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六感一向敏銳,察覺到伏黑甚爾的情緒似乎不太好,頓時明白了結症所在。
“那更不能讓惠那樣的地方了,一點屬於人類間的溫情的都沒有,不也還是把惠當作待價而沽的貨物嗎?”
槐涼嘗試闡述自己的看法,“沒有咒力就連人都算不上,所以是隨意可損耗的工具。”
“即便咒力很強,也隻不過是為禪院家服務、攫取家族利益的……高級一點的工具罷了。”
說著她清了清嗓,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感性,感到有些彆扭,“惠是個溫柔又敏感的孩子,不能讓他生長在這種冰冷殘酷的環境裡。”
過了半晌,還是沒能得到回應。
槐涼在心底暗罵,這人就是一悶葫蘆!
不過她並沒有放棄勸說,而是切換了另一個角度,在危險的邊緣大鵬展翅。
“而且我看禪院家那些老古董也沒什麼眼光,把惠交給他們教導純粹是浪費天分。”
一邊說著,二人換了個房間繼續翻找,槐涼直奔書架而去。
“天與咒縛,多厲害的天賦!至今隻出現過你一個吧?不好好把你供著,竟然還讓你脫離了家族。”
“明明是神明的祝福來著,搞成現在這樣……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我看禪院家遲早要完。”
伏黑甚爾停下了翻找衣櫃的動作。
他直起身,麵色古怪得像被人迎麵揍了一拳般扭曲“祝福?分明是詛咒吧。”
說完,他仔細分辨著對方臉上的神情。
但凡被他抓到一絲奚落、嘲笑的意味,今晚就隻有一個人可以豎著走出這幢樓。
槐涼表示反對“咒術師和普通人的區彆是什麼?不就是一個可以殺死咒靈,另一個無論生或死,都隻能成為咒靈的養分供給者麼?”
“我真是搞不懂了,明明都是殺咒靈,用咒術殺和用咒具殺有什麼區彆?”
她將食指伸到頭側,劃了幾個圈圈,“禪院家的那些老家夥都是一根筋,思維僵化掉了。”
聽了一大段侃侃而談,伏黑甚爾凝重的神情漸漸緩和了下來。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天與咒縛非常厲害。
“可是如果沒有咒具,即便這具身體再強大,也無法殺死咒靈……”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凝滯,“隻有咒力才可以消除詛咒。”
“咒具的形成,也是因為咒術師使用久了之後,自身的咒力或術式滲入其中的武具。”
槐涼歎了口氣,仿佛在說“你怎麼也這麼軸”。
“那有法律規定,禁止非術師使用咒具嗎?”
果然不能把惠送進禪院家,看看,連擁有如此強大的天與咒縛的強者——都因為從小被pua,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咒力難道是什麼好東西嗎?”
槐涼真誠發問,“它是人的負麵情緒所散發出的能量,憤怒、憎惡、嫉妒、傲慢、愛而不得……咒術師就像一台自主操控運轉的咒力機器,全靠各種極端的情緒作為力量支撐。”
“我說句實在話,不論是咒術師還是詛咒師,在我眼裡都跟行走的定時炸彈沒兩樣——瘋子尤其多。”
“越是強的,精神內核越瘋。”
伏黑甚爾如遭雷擊,一時沒能消化得了對方的邏輯。
不懂,卻大受震撼。
他嘗試著跟上對方的思維,咽了口唾沫,艱難道“那按照你的說法,我還算是難得的正常人了?”
槐涼毫不猶豫道“你是天選之子好嗎!既有比咒術師還強的,擊殺咒靈的能力;又不會像普通人,因自身產生的負麵情緒而滋生咒靈。”
“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樣是極致的0咒力,就根本不會有咒靈產生,也根本不需要咒術師們去跟咒靈搏命。”
趁著伏黑甚爾被她輸出過載的信息,衝擊世界觀的當口,槐涼忙不迭夾帶一點私貨——
“所以你看,根本不用把惠送進禪院家。”
“如果非要賣的話,乾脆賣給我好了。”
一提到伏黑惠的歸屬,伏黑甚爾瞬間清醒了幾分,翡翠般的眸子在昏暗的環境中,透著股幽涼。
他眯了眯眼睛“你哪裡來這麼多錢?不是說不能將預知能力用到自己身上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