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許久後,甄尚書終於抬起頭,隻是眉頭仍然皺得死緊。
他對小廝道:“去告訴小姐,今日本官與夫人都累了,明日再去看她,讓她在房裡好好休息,夜已經深了,沒事不要隨便走動。”
小廝忙應著下去了。
待人走後,甄尚書才回身叮囑甄夫人道:“這幾日好好盯著琴兒,今日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她,再過幾日再說。”
“可……”甄夫人皺著眉頭道:“可這件事情現在不告訴琴兒,也瞞不了一輩子啊。”
“沒有什麼可是!”甄尚書冷聲道:“聖旨已下,這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難道你還指望著你女兒能夠搶贏公主?還是說你想要琴兒去做妾室?”
“不行!”甄夫人立即堅決地回道。
當然不可能,她女兒是甄府唯一的嫡出女兒,怎麼可能去給彆人做妾室?
甄尚書一臉嚴肅道:“既然如此,你就給我在府裡好好看著她,暫時不要讓她知道這件事情。”
“是。”甄夫人也彆無他法,隻能聽甄尚書的。
甄尚書手指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道:“離春闈還有半月餘,我已經看過了名單,這次有眾多青年才俊前來考試,年紀都是弱冠上下。”
甄夫人反應過來,問道:“老爺的意思是,從中給琴兒擇婿?”
“不錯,”甄尚書回道:“雖然這些考試的人裡麵,並沒有家世特彆好的,但是此次若能高中一甲,便能落個京官做做,有我的扶持,定然會平步青雲。
他捋著胡子,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出身不是問題,若比我們家差些,我們也更好掌握他,不至於讓琴兒受委屈,而每次春闈,都有朝官榜上爭婿,吳尚書家的女婿你也見過,那人難道不是一表人才?”
吳尚書吳庸正是工部尚書,他的女兒嫁給了上一次春闈的狀元郎。
一對小夫妻現今定居京城,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那狀元郎極聽吳家女兒的話,兩人時常回吳府看望吳尚書夫婦二人。
最重要的是,那狀元郎可謂是一表人才,又有才有德,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婿。
甄夫人此前還想過甄玉琴要是出嫁後,也能和女婿這樣和諧就好了。
思及此,甄夫人急切而又激動道:“真的能有吳家女婿那樣好的?”
“你也不是沒有見過,”甄尚書回道:“每年春闈都會有幾個俊朗不凡的少年郎,還怕找不到吳家女婿那樣的?許是還能遇到比張至易更好的。”
甄夫人明白過來,連連點頭道:“是,是,妾身明白了,這幾天一定會好好看著琴兒,把這件事情保守得嚴嚴實實。”
“知道就好,”甄尚書把躁動不安的甄夫人安撫下來,也鬆了一口氣,他撫了撫衣袖,道:“時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吧,我先走了。”
說完,甄尚書也沒有等甄夫人的反應,直接一甩袖子,背著手離開了。
甄夫人看著甄尚書離開的方向,原本因為甄玉琴事情解決而露出的笑臉,猛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狠辣和扭曲。
甄明遠走得這樣急切,不過就是惦記著後院的狐狸精。
……
三日過去,慕夕芷都沒有從坊間街市裡,聽到任何有關於甄玉琴的消息。
便也猜到了肯定是甄尚書夫婦兩人暫時封鎖了消息,不讓甄玉琴知道賜婚的事情。
若是甄玉琴知道了,定然不會如此刻一般風平浪靜。
慕夕芷坐在蒔花館四樓,側頭漫不經心地看著下麵來往的行人,和她所料無差,這條街上的人還真是越來越多了。
而春日的暖熱也帶來了新的盛景,河流中的水漲得更高了些,滋養了兩岸的樹木,那原本就頗有韻致的柳樹,此刻更是被綠葉覆蓋,顯得綽約。
微風輕輕拂過,柳枝便輕輕晃動,和著偶然飄落的木蘭花瓣一同飄搖。
河岸裡側,慕夕芷讓魅心安排了專人侍弄花草,種了好些木蘭花樹,此刻正是花期。
粗壯的樹乾上未見一抹綠色,全然被白瓣紅心的花瓣覆蓋,隨著清風拂過,綻放得飽滿的花枝似是承受不了重量,抖落了一片又一片花瓣。
這一處街道上,滿是木蘭的清雅香氣,加之蒔花館裡時常傳出的雅致音色,讓人流連忘返。
魅心站在慕夕芷身側,給她彙報近些日子得到的情報,最後還帶了甄府的消息。
慕夕芷聽完,嘴角微勾,道:“慕雨柔兩次給甄府下拜貼,甄夫人都沒有接?”
“是,”魅心點點頭,如實回道:“甄夫人說最近請了書法師傅在教甄玉琴練字,說是暫時不方便出來,說是改日親自上太子府登門道歉。”
“嗬,”慕夕芷輕笑一聲:“若我沒有猜錯,慕雨柔怕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賜婚之事算到我的頭上,再激怒甄玉琴,這可不就是她的慣用伎倆嗎?”
魅心皺著眉頭,問道:“主子,我們要不要提前派人去告知甄玉琴事情的真相?”
“不必,且看慕雨柔能夠翻出什麼事來,”慕夕芷答道,又問:“尤斯到哪了?”
魅心回道:“我們的人一直盯著,按照他們現在的行駛速度,尤斯後日傍晚時分便能到。”
“行,”慕夕芷點點頭:“繼續盯著,不出意外的話,尤斯到京後最多三日,慕雨柔想法設法也會把張至易的事情告訴甄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