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歎氣,末了攆了兩人出去,獨自坐在窗前沉思,那背影怎麼瞧著怎麼落寞。看得倒退出門的老貴,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得意…
羅嬸子本來惦記丁薇同雇主吵起來,好不容易盼著她回來,眼見她臉上沒什麼怒氣就放了心。
“雲娘子,你也不要心急,還有兩日就到越都了。那裡的碼頭船隻更多…”說道這裡,她許是想起這話實在說過太多次,而每次都沒實現,於是尷尬的趕緊轉了話頭兒。
“這眼見就是中午了,咱們做些菜色啊?”
丁薇原本想要不理會,但想想那前艙裡貌合神離的主仆三個,主子病弱,老仆詭異,管事懦弱,她又歎了氣。左右沒日了,還是善始善終吧。
“前艙做道魚湯,米飯,再炒兩個清淡的菜色。另外,咱們船上有藥材嗎,不要什麼金貴的,當歸黃芪之類就成?”
“有啊,”羅嬸子做犯愁給前艙的雇主準備飯菜了,聽說丁薇還願意再接手,自然歡喜。一跌聲應道,“咱們這船運的都是藥材,怎麼可能沒有?你先準備著,我這就找秦管事要去!”
丁薇聽得心頭一動,趕緊又道,“嬸子,我先前落水許是受了涼,這幾日一直有些不舒坦。若是秦管事不吝嗇,能不能幫我多要幾樣藥材回來?”
羅嬸子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點了頭。畢竟藥材都在船上裝著呢,秦管事就算不同意,她隨便找個船工都能在袋子裡摳出一點兒來,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秦管事本來聽得羅嬸子要藥材,還藏了防備之心,生怕丁薇心裡存了怨恨,把他們主仆三個都放倒。
但是待得午飯端上來,他眼見奶白色的魚湯裡,漂了當歸和黃芪之類,不但退了懷疑又多了三分驚奇。
這雲娘子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還會醫術不成?這道魚湯瞧著普通,實際去補氣血的好東西,即便不能解了主子體弱的老毛病,但總會有些補益。
秦睿喝了一口魚湯,眼裡也是閃過一抹暖意。幾個女子倒是有趣,先前還惱得直接闖門,結果就因為見到自己氣色不好,午飯就換成了藥膳,是該說她膽子大呢,還是…過於善良呢?
不過,想歸想,他手下的勺子可是沒停,一口氣喝了大半碗才說道,“記得再賞二兩銀子!”
“是,主子。”秦全也是有這個念頭,聽得主子一開口,立時就應了下來。這麼多年,主子身邊都是皇上“安排”的人手,彆說給主子做些貼心又補身的吃食,就是發病時候,都隻能等宮裡派太醫來。
今日這碗魚湯,不看彆的,隻看這份心意就值得賞賜。
老貴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偶爾眼角掃到那碗魚湯,嘴角扯出一抹嘲諷。一碗魚湯而已,還真當靈丹妙藥了…
許是老天爺大發慈悲,注意到了丁薇的急切,接下去兩日,幾乎是一帆風順,船隊在一個午後終於靠了岸。
原本以為越都的碼頭一定是繁華至極,沒想到不過是個普通眉頭,大船才停了那麼幾十艘,小船倒是很多。岸上也隻是有百十戶人家聚聚的樣子,彆說城池,連個像樣的鎮子都不如。
丁薇看得心涼,拉了心虛的羅嬸子問了幾句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大越都城離得這裡還有二百裡…
好吧,丁薇已經沒有力氣去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她迫不及待的背了包裹,告辭了羅嬸子,就踩著木板跳下了船。至於前艙裡的雇主,她連打個招呼的想法都沒有,至於那所謂的護送回國的承諾,她更是直接扔到了腦後。
船工們隱隱見著丁薇的身影消失在人群裡,眼神都是複雜至極。
先前他們自覺有人做好吃食,日子過得還是很歡快的,對丁薇也是多有感謝。但這兩日,也不知道這位抽的什麼風,居然在船尾支爐子熬起了藥,那味道熏得大夥兒做活兒都暈乎乎。
前艙裡,秦睿已是換了一套利落的衣衫站在窗前同樣望著丁薇,嘴角牽出一抹神秘的笑。有些時候,本以為是離彆,但說不準也是相聚的開始…
正在人群裡穿行的丁薇突然覺得脊背有些發涼,不知為何心頭也有些怪異,她抬手摸摸左臂上纏繞的簡易布袋又安了心。被師傅訓練了一年多,她早已不是個任人欺負的弱女子了,若是誰敢打主意,她也不會手下留情,這些時日窩了一肚子的火,急待發泄呢!
這般想著,她就從頭到尾,一家家問詢哪條商船近期會去東昊。
結果這一問,她卻是更鬱悶了。百十條船裡隻有三條近期會去東昊,兩條船主迷信,死活不準許女子搭乘,還有一條倒是沒這規矩,但卻要一個月後啟程。
丁薇氣個半死,無奈天色將晚,不知什麼時候,碼頭也多了些瞧著流裡流氣的男子,她想了想就選了家最大的客棧住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