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猜著是先前她流落在外,在他心裡埋了驚恐的種子,於是自責至極,緊緊抱了他,依偎在他懷裡,“彆怕,我再也不會離開了。真的,先前是意外,我一定…”
公治明卻是低頭以唇封了她的話,兩人緊緊糾纏在一起,好像要把彼此揉進對方的血肉,完全成為一體,再也會被任何事分開…
“小孩小孩,你彆鬨,下雪就要穿新襖。小孩小孩,你彆哭,進了臘月就殺豬!”
不知是老天爺最近心情大好,還是一時手誤把大雪都下到了草原去,這個冬日,東昊異於往年的暖和。除了先前那場大雪之外,居然再無雪片落下。
這般,直到進了臘月,淘氣小子們喊著歌謠滿街跑,眼見就是年了,街邊依舊還是堆了那麼多的殘雪。
先前因為皇後娘娘帶著官家夫人們行善,舍了棉襖卻被地痞搶劫一空,皇上大怒,很是拾掇了一般京都,如今街上難得再見到那些敞著胸橫晃的地痞了,就是各個商鋪因為不必打點這些三教九流也省了不少銀子。歡喜之下,就趁著年前的好時機,大肆甩賣貨品,惹得無數進城采買的婦人們都是紅了眼睛。
白日喧鬨過後,黃昏時候就會有穿了新襖的乞丐們扛著掃帚上街忙碌,各色垃圾都被清掃一空。待得街路重新變得乾乾淨淨,他們就能回到城北新圈起的一間大院,領取兩個餅子一碗粥,再在大通鋪上暖暖和和住一日。
這般,街路乾淨了,街上也沒有人被扯了新衣衫討要銅錢了。好似一夜之間,京都就變得乾淨,處熱鬨非凡,處處生機勃勃。
但是最熱鬨的還數城南的梨園,原本這裡就是戲班子紮堆的地方,前些時日最大一座院子換了主家,叮叮當當修了十幾日,最後才傳出消息,以後宮裡再排了新戲都會在這裡第一個出演。所得賞銀和戲票進項大半用於行善,比如城北收容乞丐的大院兒。
自從聽得這消息,先前為了祝英台和梁山伯哭得眼睛紅腫了無數次的老少女子和戲迷們就開始吃睡不香,日夜盼著皇後娘娘什麼時候寫新戲。
而躲在宮裡貓冬兒的丁薇也沒讓眾人失望,臘月第一日,重新取名夢園的戲院就開門了。
第一出大戲不同於先前梁祝的淒美哀婉,更多了三分痛快和向往。好似一日之間,花木蘭的名字就傳遍了整個京都,不隻老少女子們爭相去看,就是男子們也好奇什麼女子能代夫出征,這般大氣。
於是戲院的錢箱子,眨眼間就滿了一口又一口。
丁薇拿到賬冊的時候,驚得瞪大了眼睛,這般下去,若是再排一出新戲,彆說開春之後在京都修建個收容孤寡的慈恩院,就是各州府都修一座也夠了。
公治明下朝回來,進門一件嬌妻歡喜如同偷了肉乾的老鼠就猜得原因了。於是輕翹了唇角,笑道,“丁東家,如今可是日進鬥金了?”
丁薇聞聲抬頭,笑得臉頰上梨渦隱隱,驕傲應道,“小子,既然知道本東家發財了,還不趕緊伺候著。茶水,點心!”
“哎,東家,您坐!小的這就去張羅!”
公治明彎了腰,極力做出一副殷勤小夥計的模樣,可惜老虎怎麼偽裝也變不成大貓,滑稽模樣惹得丁薇立時笑倒在他懷裡。
雲影幾個即便平日見得再多,也沒想到堂堂帝王還有這般模樣,趕緊合攏自己大張的嘴巴,低頭退了出去。
丁薇見了就是後悔,一時歡喜倒是忘了給自家男人留顏麵了。於是嗔怪道,“我不過玩笑一句,你怎麼也跟著瘋鬨?”
公治明替她順了順耳畔的碎發,卻是不以為意,岔開話頭兒道,“你寫的那出《花木蘭》極好,開春就要對鐵勒用兵,到時候興許兵營裡要脫衣驗明正身,說不定就有哪家的姑娘跑去學了花木蘭。”
丁薇聽得這話更是笑得活不成了,心裡甜的發膩,“你不怕我鼓動東昊女子都變得比男子還厲害?”
“不怕!”
“為什麼?”丁薇很是好奇,公治明卻重重親了她一記,笑道,“因為最厲害的已經是我的皇後了。”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了,丁薇立時又笑開了臉,春花一般燦爛,夏日一般耀眼…
就在這樣的喧鬨,甜蜜和忙碌裡,東昊開元的第一個新年來臨了。
公治明在乾坤殿裡大宴群臣,丁薇就在鳳轅宮裡召見命婦,晚上還要趕回永福宮住,好在“皇家幼兒園”已經放了年假,否則她更是累得恨不能長八隻手了。
就是安哥兒也整日穿了明黃色的小袍子在乾坤殿同鳳轅宮兩邊穿梭,小胖臉累瘦了一圈兒,心疼得偶爾進宮來探望徒孫的魏老爺子狠狠剜了公治明好幾眼,自己當皇帝挨累就算了,還拉著兒子一起吃虧受累。
如此,一直忙碌到過了十五,丁薇才有空閒回趟農莊。
天下最疼兒女的永遠是母親,即便明知道宮裡吃用之物都是最好的,甚至自家的這些也是宮裡送來的。但老太太依舊堅持給閨女留著,直到見了閨女和外孫進門,就趕緊張羅著煎炒烹炸,端上飯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