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剛想收手,觀望一下再說的時候,自家蠢貨侄兒居然惹了潑天大禍,最後還跑回了令狐家。任憑他修了多年的養氣功夫,這會兒也想把這蠢貨父子生吞活剝了!
三老爺是大老爺親兄弟,平日也是左膀右臂,見自家大哥眉頭皺了一晚,就忍不住勸道,“大哥,那些賊人都處置乾淨了,三兒也送走了。這事就算抹平了,那女子就是再大的能耐,也不能沒有證據就來我們令狐家鬨啊。您就放心吧!”
二老爺雖然心裡忐忑,但熬了一宿,實在困倦,一邊打著嗬欠一邊也是說道,“就是啊,大哥,我家裡但凡知情的奴仆也都處置了。再沒有一點兒遺漏,您就…”
“蠢貨!”令狐家主實在聽不得,抓起茶杯就奔著二老爺砸了過去。茶杯貼著二老爺的臉頰飛過,撒了他一身的茶水,也是立時清醒過來了。
令狐大老爺氣的臉色鐵青,“你真是生的好兒子,上次就害家裡失了一座鐵礦。如今又闖下這等大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隻要他做了,就有被查出來的一日,到時候就是整個令狐家被抄家滅族的時候!”
二老爺被嚇的打了個哆嗦,怯懦著辯解道,“不會的,大哥,隻是幾個農家人,再說咱們令狐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滾,你趕緊給我滾。這段時日再敢惹禍,就直接把你逐出令狐家!”
令狐家主直接攆人,二老爺也有些氣惱,抬腿就走了出去。留下三老爺勸道,“大哥,這事雖然風險不小,好在及時處置了。您也彆太擔心了!”
令狐家主坐下,抬手灌了一碗茶,細長的眼睛眯在一處,內裡精光閃閃爍爍,好半晌才道,“三弟,這事怕是沒有那麼容易過去。”
三老爺其實也擔心,畢竟那蠢貨侄兒帶人殺的可是皇後的娘家人,即便沒有爵位,沒有勢力,但皇後可是出了名的孝順。平日待武侯府的老仆人都是百般照料,更何況還是自家親爹娘。這個仇,可以說是死仇,再沒轉圜的餘地。
“大哥,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出殯混亂,再加把火如何。那女子正懷著身孕,憂思過度,傷了身體,誰也不會懷疑…”
令狐家主擺擺手,淡淡道,“行了,這事我自有安排,你回去歇著吧。”
三老爺猜的大哥必定是把方才的話聽進去了,於是就衝著守在門口的中年男子一笑,轉而走了出去。
果然,令狐家主眯著眼睛思慮半晌,就吩咐門口的大兒,說道,“你也聽見你三叔的話了吧?下去安排,記得處理乾淨些。”
“是,父親。”那中年男子顯見不是個話多的,領了命令就出去了。留下令狐家主手指敲著桌麵,隱隱神色裡帶了那麼一絲狠毒,“如今隻能除掉這女子,留了小的坐皇位,起碼能安寧十年。可氣東昊居然沒有彆的家族服眾,否則直接推倒公治家,豈不是一了百了。罷了,隻能等機會了。”
他卻是不知道,不久的將來,這個機會還真的出現了,甚至驚得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三日停靈,日出出殯。東昊的規矩如此,即便再不舍得,到了這一日,也是真正生死分離的時候了。
這三日間,京都連同四周所有達官顯貴都來吊唁過了。寬敞的靈棚裡,坐滿了從寺廟裡請來的和尚法師,足足念了一晚的往生咒。香爐裡燃燒著渴了佛經的檀香,餘煙嫋嫋,繚繞中,模糊了很多人的臉。
所有莊戶們都是藥紮白布帶子,手裡拿著棍棒,跪在院門外,一邊哀悼著死去的主家,一邊等著幫忙抬棺材出殯。
早有戴了白花兒的小媳婦兒,挎著籃子挨個發著白饅頭,甚至連不遠處大樹下忍不住偷偷玩鬨的孩子們都得了一個。還有遠處趕來送行看熱鬨的鄉鄰,但凡身上配飾了白色,都有白饅頭做早飯。
雖然如今日子算不得難熬,一家人也勉強能填飽肚子,但白生生的大饅頭,還是隻有年節才能吃到。如今丁家這般大方待客,拿到饅頭的自然歡喜,忍不住讚一句丁家仁義。沒拿到的,就心裡有些嘀咕丁家小氣,卻忘了自己趕來純粹看熱鬨,也是沒有半點兒憐憫之心了。
方家作為丁家唯一的至交,除了兒媳和小孫子,全家到齊,還帶了很多家仆,武侯府老老少少,連同莫三姑和孫娘子等人也都在丁家忙碌兩日了。
即便丁老二哭得站不起來,幾個孩子惶然,丁薇蒼白著臉,挺著顯懷的肚子,出殯的一切事宜依舊安排的妥妥當當。
出殯前半個時辰,外人賓客都撤了出去,留下丁家人同死去的親人說些體己話。
丁老二嗓子都啞了,眼睛腫得不成樣子。不過是一夜之間,好好的家說散就散了。爹娘沒了,媳婦死了,留下一個閨女五歲,一個閨女還在繈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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