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有些不甘心,但甲虎卻是不知道想到什麼,揮揮手示意眾人不要再說話。轉而拎了幾乎要憋死的老武就退了下去,一眾虎衛們隨後也跟了下去。
一時院子裡隻剩了秦睿同秦全主仆,秦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歎氣道,“我知道你醒了,陪我說說話吧。”
秦全哼唧了一聲,疼得咬牙切齒,捂了折斷的肋骨支撐起來。
“主子,你想做皇帝嗎?”
一股北風吹著雪花迷茫了秦睿的眼睛,他本來隻是盼著自己的家是個丁家那般熱鬨又溫暖的小院子。可是真相居然如此驚人,雖然他一直有猜測,一直在追查。但當真確認了,又有些難以置信。
“全兒,若是我沒有被換去大越,是不是就會在武侯府長大,同丞相學文,同忠勇親王學武。有方信那樣的好友,有…那樣的女子為妻,有安哥兒那樣的孩兒承歡膝下…”
秦全聽得沉默了半晌,到底還是應道,“主子,如今就是你坐了皇位,武侯府是你的,東昊江山是你的。但那個女子和孩兒…還是公治明的。”
秦睿苦笑,抬手拍了他的肩頭,“自始至終,我有的,隻是你這個好兄弟。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勸我搶奪回來?到時候你就是王爺,再也沒人膽敢欺辱你。”
“我娘死的時候,囑咐我要跟著主子,照顧主子。做不做王爺,我不覺得好不好。隻要主子日子過得歡喜,我也高興。就像在丁家時候,主子下田,我就牽牛,主子鋤草,我就扛鋤頭,也沒什麼不好。”
秦睿聽得心頭瞬間回暖,用力握了他的肩頭,道,“你能站起來嗎?”
“不能,我肋骨折了。可以安歇幾日,主子嫌棄茶水太淡,我也不能伺候跑腿了。”秦全憊懶的直接又躺倒在雪地上,那模樣惹得秦睿忍不住笑了起來,剛要說話的時候,甲虎卻是興衝衝竄了過來,跪地直接趴在秦睿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秦睿臉色越來越白,神色斑駁難辨,嘴唇哆嗦了半晌,才問了出來,“當真?”
“當真!”甲虎極力忍耐著狂熱,“兄弟們用了所有招數,又廢了所有藥粉。這才撬開了嘴巴,不過…人也費了大半,怕是活不過幾日了。”
秦全好奇,想要爬起來一起聽聽,可惜卻無力掙紮,隻能看著甲虎又添了兩句,“主上,令狐家那人從南邊押回來,是不是不用送去方家了。令狐家主同幾個世家聯係密切,又掌管兩座鐵礦多年,若是許些小利,定然能為主子所有。否則,若是被宮裡那位見了令狐三公子,怕是令狐家頃刻就要滅族!”
秦睿麵無表情的點頭,甲虎眼底喜色更深,匆匆退了下去。
秦全這時候,終於掙紮了起來,趕緊問道,“主子,又出什麼事了?”
“全兒,怕是你不想做王爺都不成了?”
“啊!”秦全不明白,卻聽得秦睿又道,“殺父之仇,弑母之恨,二十年折磨苦楚,若是再忍耐,就枉為男兒!”
滴溜溜轉來的北風,許是感受到了這話語裡的極度恨意,嚇得扭頭就跑掉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好似過了大年夜,冬日的嚴寒就開始悄悄敗退了。
正月的大街上,沐浴著依舊沒有暖多少的陽光,眯著被折射雪光刺痛的雙眼,行人們依舊興致勃勃在遊逛。這裡買點兒吃食,哪裡買些油鹽,偶爾還要光顧聲嘶力竭吆喝的小販,買兩串紅彤彤的糖葫蘆。
方信帶了個小廝,悠悠蕩蕩走在大街上,想起多日未見秦睿,他答應的那個人也沒送到自家府上。於是就拐去老鋪子買了些下酒的肉食,又讓小廝去拎了一壇子杏花白,於是就往城南走去。
半路正好遇到一輛馬車從身旁經過,有孩童歡聲喊著,“方叔叔!方叔叔!”
秦睿扭頭一看,隻見很是普通的青布小馬車上居然掛了伯爵府的印記,猜得是丁家的馬車就快步走了過去。
大寶同福兒兩個正扒在車窗上,一臉興奮的揮手,“方叔叔,我們要去鋪子!”
丁老二雖然做了伯爵,卻不肯也不願閒著無事,大半時候還是要在鋪子裡張羅,免不得家裡人也常去鋪子轉悠幾圈兒。
方信也不覺奇怪,笑著拍拍他們的小腦袋,末了把手裡的一包芝麻糖遞了過去,笑道,“你們自己出來的,怎麼沒人跟著?”
不等大寶說話,福兒接了糖,已是讓開了位置,露出了裡邊有些臉紅的董氏。
方信趕緊行禮,“不知嫂嫂在車裡,真是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