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婉有些疲倦沉重地吐出幾口氣,然後有些恍惚地說,“懶得活。”
“……”江慎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陸清婉清瘦的脊背,然後思索了下又問,“還有沒有彆的答案?”
“沒有,一秒都覺得惡心。”陸清婉說得斬釘截鐵,但是過了會兒又突然改口,“可能兩年吧,最多隻能熬兩年了。”
“為什麼?我以為前麵的就是你的最終答案。”
陸清婉眨眨眼,車子重新啟動,窗外的風景像是走馬燈一樣飛速地掠過,像是跳幀的剪影。
“其實我也不想的,我姐姐一直以來就非常喜歡大自然,花鳥魚蟲、山川大海、草原天空,如果她還來不及去看看的話,我總得忍著無聊和惡心替她去看看吧。”
“不過也最多就是兩年了,她也隻比我大兩歲而已,等活到她那個年紀我一定迫不及待、心急如焚地去死。”
江慎喉結上下起伏,感覺喉嚨處很乾,想要說話的時候被磨得有些發痛,把放在陸清婉脊背上輕輕安撫的那隻手不動聲色地收回來,“沒有其他“”值得惦念的人了嗎?”
“沒有。”
“你死了可千萬不要給我添麻煩啊,我感覺你要是活到三四十歲,給我帶來的麻煩起碼是源源不斷、成倍增加的。”江慎像是開玩笑一樣地說,可是卻也沒有再看陸清婉,“不過你要是活得久一點,我可以再考慮為你鞍前馬後地奔波。”
“你放心,我死了遺書都不會提到你一句的,絕對跟任何人斷得乾乾淨淨。”
很好,確實是陸清婉的行事作風。
江慎扯起嘴角笑了笑,但是眼角並沒有什麼笑意,“你有時候……還真挺殘忍的。”
陸清婉已經無心理會任何事情,跟司機報出酒店地址之後,然後讓對方掉頭回去。
江慎本來還在內心吐槽陸清婉簡直就是一個狼心狗肺的壞蛋,聽清陸清婉說話之後就立馬從那種有些哀愁的情緒中脫離出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我去,你又要乾嘛啊?咱們不去跟蹤你姐姐了啊?”
“不去了。我要立馬回酒店,給他們打個電話問清楚,如果有必要的話還得回一趟家。”
“你怎麼一天到晚想一出是一出的?”
“倒也沒有,多虧你剛剛警醒我了。”
陸清婉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仍舊顯現出一種冰冷的感覺,回憶起事情的眼神有些晦澀不明。
“今年沈懷瑾和沈熹言過生日的時候,我們一家人都在,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姐姐從另外一棟彆墅渾身濕透地闖進來,先後質問了他們好幾個人記不記得她死時候的樣子,但是沒有來問我。”
“其實我當時也一頭霧水的,完全聽不懂我姐姐在說什麼,所以一直裝作若無其事,悠閒自然地擺弄修建我姐姐喜歡的那些花花草草。”
“我當時還看見我爸媽、我大哥和我大姐都有些慌亂失措的樣子,根本不像平時那樣假惺惺地從容鎮定,沈懷瑾表現得倒還算平靜,隻是聽到其中一些針對沈熹言說的話很生氣,這個死人還拉扯了我姐姐受傷的手臂一把,幸好不是手腕骨那裡,不然當天晚上我就往他床上放釘子。”
當時聽不太懂的許多話,現在依舊不算很懂,不過能斷斷續續地理清楚一些。
江慎倒吸一口涼氣,然後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迅速說出來。
“你的意思是,你們家的人,除了你,對你姐姐死亡這件事情都是知情的,也確切地知道你姐姐是怎麼死的。甚至連你姐姐本人,對她曾經死亡這件事情都是清楚明白的,隻是或許弄丟了一部分記憶,所以記不起來具體的過程和原因,對嗎?”
“嗯,差不多吧,就連謝洄年這個人都知道。”陸清婉看起來更不爽了,眼裡藏著鋒利的冷光,“原來隻有我一直被蒙在鼓裡做那個白癡。”
“看來我還是瘋得不夠厲害,陸家這群人比我會裝模作樣多了。”
“……”江慎嘴角抽抽兩下,“放心,論裝模作樣的兩幅麵孔,你還是比他們強多了,屬於當仁不讓的個中翹楚。”
車子飛快地到達酒店樓下,陸清婉一邊乘坐電梯上樓一邊翻著手機裡的通訊號碼,應該是在選擇找誰第一個興師問罪。
江慎在旁邊看著她,他是真怕陸清婉這種神經病下一秒就要衝回陸家找所有人問個一清二楚,不死不休。
本來第一個想要打給沈星遙,但是介於幾個小時前兩人才通過話且什麼都沒詢問出來,陸清婉決定作罷。
從電梯出來,打開酒店房門,思索一番陸清婉決定打給她的好大哥陸識卿,剛準備點開對方的電話號碼撥過去,陸清婉立馬感到胃部像是泛上來一陣胃酸,緊接著是一股非常粘膩的血腥氣。
而且這種不適感越來越強烈。
陸清婉撇下手機,飛快衝去廁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