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五六歲小男孩,手裡攢著一大把大白兔奶糖跑進院子。
“爺爺,奶奶,你看啊,奶糖,奶糖。”
三叔正在倒茶,哈哈笑道,“小戰,這是你弟弟的兒子,虛歲五歲咯,小名石頭。”
“小石頭,快點叫大爺!”三叔喊道。
石頭見是熊戰,驚訝地叫道,“啊,這胖子是俺大爺?”
熊戰上去把孩子抱在懷裡,“嗯,夠結實,是俺熊家的孩子,哎,三叔,俺弟弟呢?”
三叔道,“小兩口都去城裡打工了,哎,叫你朋友坐下啊,坐院裡涼快,一會兒吃飯再進屋!”
張震也把東西放在石桌上,拿起一塊花裡胡哨的電子表戴在了小石頭手腕上,“拿著玩去。”
三叔驚呼道,“哎,可使不得!”
說著從孩子手腕上摘下表,麻溜地戴在自己手腕上,“這麼小孩子戴表,小心讓人搶了去,爺爺替你收著。”
張震很理解,張家村那邊也是這德行,過年給小孩的紅包、禮物,都讓他們家長沒收了,美其名曰,替你收著。
三嬸子去和麵,三叔滿院子抓雞,弄得一陣雞飛狗跳。
張震讓熊戰把那些吃的都裝盤,擺在石桌上,叫三叔彆抓雞了,吃現成的就行。
三叔一看這一桌子了,再弄菜就浪費了,叫老婆子把水餃改成了湯麵。
張震拍了一下小豹子,“去車裡拿兩瓶好酒來。”
小豹子跑回車裡,拎了兩瓶今年新出廠的飛天茅台。
他還勤快地幫大家倒滿了杯子。
三叔半杯酒下肚,話也多了起來,“小戰啊,你在京城跟你姐姐呢,還是回濼南了?”
熊戰笑道,“俺姐和外甥狗子,都跟我去濼南了,就住在我老板家裡,我現在跟著老板到處跑,過幾天還去香江呢!”
三叔眼中滿是驚訝之色,“這麼說,你現在做生意了,做的什麼生意?靠譜不?”
熊戰道,“這話怎麼說的,當然靠譜了,我們做的正經古董生意,在京城還有店麵呢。”
三叔皺眉道,“古董,那些破瓶子破罐兒,不就是古董?咱村裡也有人來收,他們連破桌子椅子都要,就是給錢太少了,要不然我把你爺留下的那張羅漢床就賣了。”
熊戰道,“俺爺就留下這點念想,你還要買了,多缺錢啊,家裡遇到事了?”
三叔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你弟妹又有了,這不,不敢回來嗎,怕被拉了去做手術,可生歸生,生下來以後罰款得交啊,要不然不給上戶口啊!
這不我和你嬸子現在恨不得砸鍋賣鐵湊錢呢,你弟也拚命乾活,你弟妹挺著個大肚子,還幫人家洗衣做飯呢,難啊!”
自從十年前實行基本國策之後,這種罰款就見風長,一開始隻是幾百,到了二十一世紀甚至到了幾萬、十幾萬,要是不交麻煩大了。
熊戰恍然大悟,伸手去摸衣兜,“三叔,需要多少錢,你說個數。”
三叔伸出三根手指,“我聽說王家村那邊有人罰了三千,咱們這邊估計也少不了,可咱是莊稼人家,又沒彆的進項,湊三千塊難啊。”
他說著滋嘍一口酒,灌進去小半杯,嘴角上掛著晦澀難懂的笑容,也不知道是辣的還是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