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我乾脆就給自己放了個假,打算四處逛逛、看看。
說真的,雖然冠以徐州人之稱,可還真沒怎麼好好逛過徐州呢。
想徐州也素有“五省通衢”、“東方雅典”之美譽,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商賈雲集之中心。
可就我這樣一個從小在徐州長大的人來說,對於當地的名勝古跡、文化景點,並沒有暴露出較多的興趣和向往。
過去每每聽到他人大讚徐州風光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在心裡問上一句
這是有多沒見過世麵的人才會發出的感歎?
後來,我才逐漸明白,並非徐州沒有引人入勝的景色。
相反,徐州的曆史底蘊和文化遺產相當豐厚,隻是在本地人眼中容易被忽視和弱化罷了。
就跟老北京人不愛去故宮、不愛爬長城,老上海人不好去外灘、不愛上東方明珠是一個道理。
外地人看來美不勝收的景點和壯麗宏偉的古跡,在本地人眼裡,或許還不如自家院子裡的一株老楊樹來得珍貴。
甚至連自家門口鋪設的青磚,都比那博物館裡躺著的金縷玉衣更具考古價值。
那天,我不知跑了幾個地方。
反正包括徐州博物館、龜山漢墓、戶部山、戲馬台在內,還有徐州動物園跟彭祖園,都挨個跑了一遍。
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天遊玩的興致並不高,總感覺自己心事重重。去哪兒不想彆的,隻想找個僻靜地方坐著。
本應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一般朝氣蓬勃、活力滿滿的有誌青年,此刻卻感覺自己如同一個人老心衰、萎靡不振、遊手好閒的中年流浪漢,看不見前方的路。
那天天氣很好,風和日麗,萬裡無雲,但我心裡卻仿佛被一片陰霾所籠罩,難以驅散。
看著眼前來來往往、摩肩接踵的人群,我真想突然衝上前去,隨機抓住一個人,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上來就問
你今天心情怎麼樣?你有過煩惱嗎?你的煩惱是什麼?你解決煩惱的辦法是什麼?
完了,我可能真的有點魔怔了。
轉念一想,不對呀。
不就是麵試不順利麼?這有什麼的?這難道就開始讓我產生自我懷疑啦?
我有那麼脆弱和不堪一擊麼?這還算事兒麼?
我又開始默默地去勉勵自己,心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人這輩子哪兒能不受點挫折?哪兒能總是坦途,永遠不被拒絕呢?
用句當下時髦的話來說,我又不是人民幣,怎麼可能做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打遊戲總通關、吃飯老免單呢?
就在此時,插在褲兜裡的手機一陣嗡嗡作響。
我拿出一看,是個南京的號碼,沒有備注姓名,心想該不會是從哪個境外打來的詐騙電話吧?
後來轉念一想,就算是詐騙電話,哥們兒也不怕。
沒車沒房沒錢的三無人員,最不怕的就是被騙了。
反正哥們兒閒著也是閒著,真是境外詐騙團夥打來的倒好了,哥們兒職場這塊兒正失意呢,正好拿你們這幫雜碎戲耍一番,讓你們也跟著職場失意,咱誰也彆想落好。
我剛接通,對麵招呼都不打,上來就弄得好像跟我很熟似的,用一口地道的南京話問我“誒,你在乾麼事?”
我聽後一皺眉頭,總感覺這聲音耳熟,但也不好確認,便裝腔問道“你是哪個?”
沒成想對方張口就罵“我操,你小炮子子聽不出來我是哪個?我是你大哥,阿曉得了?”
“去你大爺的吧!我還是你祖宗呢”我已認出來是誰了,於是也毫不客氣地回嘴過去。
對方卻不氣不惱,反而在電話那頭大笑起來。笑完,我倆心照不宣的罵了對方一句“小赤佬”。
電話那頭不是彆人,正是我之前在上海工作時的同事,吳凡。
他比我要大一歲。
南京人,住在雨花台那邊。
是個體型偏胖的家夥,戴副黑框眼鏡,笑起來很有喜感。
在上海的時候,我倆認識沒幾天就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