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窗邊,看著下麵南善宜離開的背影,半開玩笑道“這樣的美人,就該待在風輕雲淨的幽穀裡,不能沾染這世間的險惡風雨。”
謝洛書的手搭在桌麵上,指間握著茶盞,聞言晃動茶盞的手一頓。
這世間最險惡,最波雲詭譎的地方不就是自己的身邊嗎,時時刻刻充斥著權謀暗戰的叵測。
見他沉了眸色,海渡卻覺得還不夠,於是繼續故作輕鬆道“不過連你這樣的人,她都不起心不動念,想來她以後也無意沾染塵埃。”
話中之意太過明顯,他就是在提醒謝洛書你看,她對你可沒半分心意,可彆一頭熱。
啪嗒一聲,茶盞被不輕不重的放在桌麵上,謝洛書麵色微沉,緩緩抬眸看向窗邊的海渡,眸光犀利深邃“你越界了。”
在他有意釋放出的威壓下,海渡單膝跪地行禮“公子恕罪。”
嘴上在認罪,麵上卻沒有半分自己做錯了的悔意,他知道,為人臣子,不可胡亂揣測聖意。
可是直言進諫,亦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謝洛書從桌前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聲音低沉“有些東西不用你來提醒我,我比你想的更多。”
“是。”海渡低頭回應。
謝洛書視線落在窗外,秦淮河畔早已經沒有了南善宜的身影。
雅間內,一跪一站,氣氛安靜的可怕,雖然不知曉發生了什麼,格將和淩山卻都不敢出聲打斷。
“做好分內之事。”留下這句話,謝洛書轉身離開。
格將和淩山跟隨在他身後,屋內隻剩下海渡一人。
他緩緩起身,眸中閃過擔憂。
他知曉自己越界了,可不出言提醒卻又是失職。
他不清楚主上對南善宜到底是什麼心思,但想來應該不深。
既然這樣,及時止損才是最好的結果。
因為哪怕不談其他,光是懸殊的身份地位,就是他們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
畢竟曆朝曆代以來的後妃裡還未出過商戶女,更彆說,他瞧著那少東家還對他們避之不及。
半夜,將軍府東院。
床榻上,謝洛書雙眸緊閉,額頭鬢角冷汗淋漓。
蹙著的眉頭彰顯著他隱忍的痛苦。
夢裡,九歲的少年躺在簡陋的客棧床榻上。
他發著高燒,整個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意識很清楚,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他聽見外間少年一遍又一遍的質問“爹,妹妹呢?”
“小夭去哪了。”
“爹,求求你了,你讓我去找小夭吧。”
他聽見中年男人悲痛嗬斥的聲音“夠了,雲起!”
“小夭她……回不來了。”
十歲的少年跪地痛哭“爹,她還這麼小。”
“我答應過娘要保護她一輩子的。”
“她前兩日還說,要等中秋為你和娘親拜月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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