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輕了,怕驚擾了麵前的安寧。
他方才以為在彈琴的人是慕笙,可此刻他眼睛裡看到的坐在琴前麵的是南善宜。
她今日梳著淩雲髻,半數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因為撫琴幾縷頭發從頸側垂在身前。
發髻上戴著白銀纏絲藍點翠寶冠,發冠後麵是四蝶紛飛銀步搖,視線下移,和她今日穿的寶藍色衣裙甚是相配。
見他進來,南善宜撥動琴弦的手未停,抬頭看著他嫣然一笑,眸光明媚柔和,如瀉春之潭,如星辰落海。
纖細白皙的手指輕撫焦尾,琴聲在酒樓中流淌。
謝洛書嘴角微揚,他剛剛怎麼會聽錯,明明她的琴聲是那麼的不同,和她一樣,如寂穀幽山之音,清泉落石般的澄澈明淨,婉約流暢。
一彈流水一彈月,半入江風半入雲。
隨春生友好的對門邊的謝洛書招了招手,示意他窗邊落座,謝洛書無聲點頭抬腳走過去。
落座之後視線和對麵的慕笙交彙,慕笙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笑意,好像那天馬車內的短兵相接從未發生過一樣。
又過了一會,南善宜落手收音,一曲畢。
她麵容白皙,冬日裡更顯單薄瘦弱,麵上帶著溫婉的笑意看向謝洛書,略微頷首“世子。”
謝洛書看著她不說話,眸光深邃。
“善宜你的琴技又精進了不少。”慕笙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南善宜收回落在謝洛書身上的視線,看向慕笙,認真道“有嗎?”
“我許久未彈了,生疏了不少。”
不是謙虛,她是真的很久沒有彈琴了,之前幾次也是因為春生鬨著要聽。
她不像慕笙,他對琴可以說是癡迷,而她自己則是閒暇時逗悶的手段,還不是首選。
比起彈琴她更喜歡待在藏書閣裡看書。
慕笙卻隻當她是在謙虛,傾身給她倒了一盞茶“待會我彈的時候,你幫我看看我那首曲子有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
“上次你沒聽完。”
“我總覺得有幾處還差點什麼。”
南善宜沒有推托,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你來我往,謝洛書眸色幽深。
這幾日他想了很多,他不想做逼迫她的事情,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兩人的關係維持現狀。
不再像以往那樣疏離或刻意回避,卻也不會再進一步,若不想以後做出傷害她的事,就隻能止步於此。
道理他比誰都明白,想的也最多,可偏偏在看見彆的男人站在她身邊的時候,還是難以自控。
會不甘心,為什麼唯獨不可能是自己。
他想也許是因為男人的本性,掠奪占有的本性。
睫毛下垂,遮蓋住眸中的幽深詭譎,膝蓋上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在場的人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在糾結著,在承受著。
忽然,他眼瞼微閉,再睜開時是決然後的堅定。
他想,既然沒有結果,不能開始。
那憑什麼隻有他一個人在苦苦掙紮,在痛苦。無理取鬨也好,欲加之罪也好,就當她有錯好了,所以他掙紮著,她也不該置身事外。
他若離開金陵,此生怕是再難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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