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問安的聲音才漸漸消失,南善宜麵上的淺笑淡了不少。
她愛看人眉眼,因為覺得那裡可以窺見許多東西,可自從入了這長安城,每一個見她的人都低垂著腦袋,她什麼也看不見。
主仆二人在院中漫無目的的走著,漸漸從內院走到了外院。
青石板路的兩旁種了上等的金鑲玉竹,南善宜從竹林間漫步而過,素白的廣袖輕紗輕輕飄起撫過翠綠的竹子。
視線掃過前麵的院子,隻見層層疊疊的竹林背後,庭院中高大的槐樹下,一人背對她而坐。
腳步慢慢停了下來,視線穿過交錯的翠竹,南善宜沉默的看著那個背影。
袖中低垂的手指無意識的蜷縮。
金章紫綬沈相爺,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清亮的眼睛死死的看著那個背影,微微顫動。
身後追出來的玉佛姑姑腳下一頓,默默的走到南善宜身邊。
她方才在偏房招呼宮婢們放置物件,不知道小姐什麼時候出來了。
著急忙慌的追出來卻還是來晚了。
玉佛姑姑輕喚一聲“小姐。”
南善宜沒有回頭,視線依舊隔著竹林落在那人身上,聲音平靜“他什麼時候來的?”
玉佛姑姑順著她的視線落在沈柳章身上,如實回稟“兩個多時辰了,進來就坐在那,他讓下人不要通報。”
她也是偶然瞧見,知曉小姐不願見他,乾脆就裝作不知道,免得徒增煩惱。
可是她也沒料到,南善宜會忽然來前院。
府外的百姓還有盯梢的人都知道,沈相眾目睽睽之下進了華陽居,父女相見。
卻沒人知曉,府門一閉,沈柳章卻隻是沉默的讓人將帶來的東西放進庫房,而他自己則在前院坐了幾個時辰。
玉佛姑姑擔憂的看向南善宜,道“我讓人把他請走?”
南善宜收回了視線,聲音沒有起伏“他想坐便讓他坐吧。”
說完轉身離開,沒有停留。
接下來三四日,直到大婚前一天,沈柳章都雷打不動的來華陽居,就待在前院,在那槐樹下一坐就是幾個時辰,然後再離開。
而後院的人也再沒有來過前院。
外麵父女不和的謠言不攻自破,每日從相府送進華陽居的珍寶數不勝數,龍驤將軍親自負責華陽居的安危,沒幾天,所有人都知曉沈家極其重視這個女兒。
讓那些暗處觀望,想通過拿捏南善宜來控製南家的人不得不掂量掂量,他們有幾條命可以動沈柳章的女兒。
南善宜不知道,她住進華陽居的第二日,就有許多世家夫人女娘登門拜訪了。
隻是通通都被守在府外的神策軍攔了回去。
這些人裡麵也包括吏部尚書之女溫雨桐。
不過不巧,她來的時候恰好碰上了在門口吩咐事宜的沈雲起,自然是沒能夠進來,不過卻也算是欣喜而歸。
她行禮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從裡麵出來的顧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