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倒是有心。”伶述塵輕笑，“寒暄的話就免了，倒如去正真謝過煌尊。”
“楚河血海，若不是煌尊前去鎮壓，天君你又有多少天兵供你差遣呢？”
天君神色一愣，眼瞳微縮。
“本尊也乏了，後事如何處理，就交給天君大人吧。”伶述塵慢慢開口，靠到了鹿羲梧身邊。
“蠢兔子，扶本尊回殿。”
鹿羲梧一把摟住少年的腰，抿唇一笑。
蠢兔子？
失了智的伶述塵為何還會喚她蠢兔子？
莫不是伶述塵已經恢複了神誌？
鹿羲梧想到此處，微微變了臉色，側眸有些探究地看向伶述塵。
手中有些惡趣味的用力掐了掐少年纖細的腰。
後者隻是安靜地垂著眼，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感覺到鹿羲梧的捉弄，一雙水潤潤的眸子無辜地望著她。
鹿羲梧咽了口水，慌亂移開眼睛。
看樣子，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或許是她多慮了。
千遲與螭溫一同離開，跟在伶述塵身後。
伶述塵路過天君之時，微微頓了步調。天君也一愣，不知伶述塵有何用意。
銀發少年薄唇合動，片刻後便衣袂翩然地離開。
天君僵在原地，久久未回過神。
待他反應過來時，伶述塵等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剩悶雷聲聲，一擊一擊重重地敲在心頭。
流光直直落向三十六重天。
腳底平穩踩上地麵時，日已西下，暗夜浮上，帶來一片蒼青色的山川丹墨。
千遲虛弱地咳嗽幾聲，斜斜往螭溫邊上倚靠過去。
“述塵，你這三十六重天景致當真不錯。”
伶述塵看了一眼千遲，沒有出聲。
鹿羲梧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幾轉，皺著臉思索了片刻。餘光劍箬柳有些虛弱，便鬆開伶述塵去扶住了她。
伶述塵一愣，睫毛幽幽顫動。
“大家都有傷在身，不如我們先進去休息一下吧。”
鹿羲梧拉過麵無表情的伶述塵，又看向螭溫，笑眯眯道“山神大人這次可幫了不少忙，千萬讓我好好報答一下你呀。”
螭溫抿抿唇，略帶羞澀地點頭。
伶述塵暗自用力想從鹿羲梧手中抽出手臂，卻被少女禁錮地動彈不得。
“彆亂動哦，先進去再說。”鹿羲梧抬眸伶述塵笑道。
不顧伶述塵有些黑沉的臉色，鹿羲梧便帶著幾人進了三十六重天。
玉殿宮闕，風過留香。隻是人影淺淡，過分地清冷蕭索，在月下孤寂得不行。
螭溫目光停在空曠的宮殿，餘光看見銀發少年隨風飄過的衣角。
碧青色一片，似雲煙。
仙尊這千萬年來便是呆在這毫無人煙的冷清宮殿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螭溫有些沉默。
這麼久的孤寂，怕是常人難以忍受。伶述塵雖為仙尊，但說到底也隻是個少年罷了。
身畔有風過，螭溫隨之抬起眸。
伶述塵瞳仁裡閃著烏黑的霧光，毫無感情地瞥了他一眼。僅僅是一眼，銀發少年便與擦肩而過。
“你們先歇著，我先將小柳兒安頓好。”
少女聲音清脆，與翹起宮角上的懸鈴呼應，讓螭溫心下一動。
幾人便歇息在主殿，目光隨著鹿羲梧的身影從殿內竄到殿外。
似乎清冷的宮殿都因少女飄搖的衣擺而有了幾分煙火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