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極美的男子。
銀發與月華在此刻融合恰當,少年長眉似柳,身若玉樹,雪白的腕骨上,玉鐲隨起舞的動作輕觸朱砂。
鹿羲梧驚愣著,看少年衣袂翩飛,盛放下一片又一片輕盈的月光,如一朵青蓮緩緩綻放。
月光似乎蒙住了視線,鹿羲梧看不清伶述塵的眉眼。
她怎麼看都覺得,那銀發紅衣是一枝傲骨清冷的雪梅,幽香陣陣。
這麼久以來,這似乎是伶述塵第一次為她起舞。
不過這些動作,舞姿,她看著卻有些熟悉。
熟悉到她幾乎可以猜到下一個動作是什麼。
隻是她的心跳好快,好快,快到她有些站不住。
待少年輕盈地停下,衣擺也似彩蝶振翅般垂落時,鹿羲梧才呆呆緩過來。
伶述塵有些微微喘氣,白皙的臉頰上帶著舞後的薄紅,目光沉靜而溫柔地望著鹿羲梧。
鹿羲梧猶豫問道“你是專門為我跳的嗎?”
做兔不要太自戀。
這是她鹿羲梧一直秉持的原則。就算是伶述塵,她也要保險起見,問一問再下定奪。
“當然,我為為姐姐一人而舞。”伶述塵眯起眼眸一笑。
“我怎不知曉,你還會這些。”
“以前閒暇時,曾見過女子起舞。今日所舞,不過是東效西顰。”
“見過?”鹿羲梧聲音頓了一下。
“隻見過背影。那女子穿紅衣,舞姿甚美,想著姐姐也許會喜歡,今日便借著這件服飾,想讓姐姐開心。”
鹿羲梧聽著伶述塵的解釋,不住點頭。
但是她又不知為何有些不爽。
酸溜溜的,像是吃了一口沒熟的梅子。
伶述塵還會看紅衣女子跳舞?
隻窺見背影,就能將動作記得這麼牢固,且記得那女子身穿紅衣,看來平常是沒少懷念。
鹿羲梧酸溜溜道“是嗎?巧了,我也喜歡看女子跳舞,那紅衣女子在何處呢?不如下次也帶我去看一看吧。”
伶述塵一愣,看見少女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才知曉她是不高興了。
他低聲溫順道“姐姐可是生氣了?”
鹿羲梧像被踩到了尾巴,慌張扭頭“我為何生氣?我有什麼可氣的?你肯為我花心思,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姐姐。”
“彆叫我,時間不早了,我都困了,睡覺去吧。”
鹿羲梧假意打著哈欠,步子卻是一步沒停地往外走。
隻是沒走兩步,她就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溫潤的低笑。
聲音不大,卻剛好清晰得落入她的耳中,讓她心中鬼火直冒。
鹿羲梧緊了緊拳頭。
“你笑什麼?!”鹿羲梧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月光下的無辜少年“要笑滾出去笑,不知道兔子的聽覺很靈敏嗎?”
“嗯……我知曉的。”
鹿羲梧咬咬牙,還想說些什麼,卻有一股詞窮的無力感。
按照原計劃,她是要讓伶述塵死心塌地的愛上她才對。現在這個情況,有點偏離軌道。
她絕對不能被伶述塵拿捏。
鹿羲梧狠狠心一扭頭,直接往外跑去。
伶述塵遠看著少女跑開的背影,有一瞬的失神。片刻後,他又似想起什麼似地彎著唇開心地笑了。
他知曉兔子聽力異於常人。
但是他或許應該告訴她,每次她情緒波動大了時候,她的兔耳朵就會冒出來。
那夜如此,剛剛也是如此。
剛剛跑開的模樣,毛茸茸的耳朵,真是讓人……抓心撓肺。
伶述塵眸色有些晦暗,指尖摩挲起衣物的布料。
待月光隱退,內殿暗室陷入幽暗,少年才慢慢換下衣服,朝著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