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路過花園,隨手折掉一枝花朵,花剛被雨水打過,掛滿晶瑩水珠,叫人想探到鼻前輕嗅,浸水養入花瓶賞玩,並不忍立刻丟了任它化為泥土。
他有過無數的女人,宮裡的或小心翼翼迎合,或存了無數心思,圖著從他身上討東西。
隻有在宮外,才能像個正常男人,床笫之餘還得著些讀書觀畫、點茶品香和填詞聽曲的樂子。
而宮外勾欄中的女子,豔麗妖嬈,又少了這麼一股子清淡的倔氣。
終於在心底歎了一聲,“我兒好眼光。”
“陛下,該審案了。”蕭葉山輕聲提醒。
昭安帝回神過來,剛要發問,蘇可久卻向前一步跪下道“陛下,天氣炎熱,臣不忍見娘娘和您一直曝於陽光之下,不若入室繼續審理。”
蕭葉山嘴角動了動,他知道蘇可久的心思。
不僅僅是擔憂楊煙的身體,更怕她大庭廣眾真說出什麼來,收不了場,私底下審,一切還可轉圜。
而昭安帝早就不想在院中待了,便移步到了禦書房中。
皇後卻急著要告退。
“阿媛,急什麼,幫朕斷斷案。”昭安帝拉住了她。
好戲開場,怎能沒有主角?
皇後不得不又坐了下來。
禦膳房端來解暑酸梅湯和百合綠豆粥,也分給蘇可久一碗。
蘇可久看了看跪在禦書房的楊煙,想往前去,卻被蕭葉山揪住了衣襟。
他隻能退回來,站著喝湯水。
湯水喝畢,昭安帝擦了嘴,漱了口才問“說吧,可知歹人樣貌,主使是誰?你又要告誰?可有訴狀?”
“民女不知歹人樣貌,主使是誰,並無訴狀。”楊煙答。
昭安帝笑了,吃飽喝足,連肚子都跟著抖動一下。
“既是不知名歹人,又無訴狀,你不求官府,要朕如何查起?”
“民女告的是有人違背《祁律》,私下豢養殺手。”楊煙抬眸道。
昭安帝神色頓時一凜,他握住龍椅把手穩住了身子。
皇後手中的碗卻沒端住,猛然一晃,身側王成立刻伸手過去扶穩。
就差把“狀告皇上”幾個字明明白白寫臉上了。
畢竟,除了帝王家,民間誰能養得起大批殺手。
“聖上體恤萬民,曾下令不允許豢養殺手死士暗衛,還將之寫入律法。一是為了孩童不被拐賣訓練,二是避免民間出現凶殺報複,三是為了朝堂穩固,以文治天下,是利國利民之策。”
“然,民女卻被一路武功高強、行蹤隱秘的殺手盯了許久,遭到數次暗殺皆死裡逃生,民女晝不能食,夜不能寐,整日惴惴不安。”
“正因行蹤隱秘,民女並不知殺手來曆,幕後主使是誰,報官無門,唯求聖上做主,護佑百姓。”
楊煙說畢,伏身又是一拜。
昭安帝脊背已經滲出冷汗,皇後顯然鬆了一口氣。
這不是兔子跑進了獵戶門麼?
“朕是下過律令,自此也從未聞未見豢養殺手一事。”昭安帝否定了她,突然又問,“無憑無據,怎得咬定是殺手?”
“蕭尚書提醒過你,空口白牙禦前誣告,隻有一死。”
“皇後,你可聽聞殺手一事?”昭安帝轉頭又問了皇後一遍,這回,沒叫她“阿媛”。
皇後搖了搖頭“臣妾日日隻在後宮,見識極少,哪懂什麼‘殺手’‘殺腳’?”
昭安帝便道“你今日鬨出這等陣仗,不僅滿朝、滿城,整個大祁恐怕都傳遍了,史官亦會載入史書。然後你告訴朕,你什麼都不知道?”
“叫帝王陪你一介小民玩麼!”他猛地一拍桌子。
既已移入室內,在場人不多,便不用顧慮太多。
“拖出去,腰斬。”昭安帝收回怒意,輕飄飄賞了道旨。
本有心赦她,她非要往鉤上蹦。
畢竟,知道得太多,也是滔天大罪。
腰斬是極刑,曆來隻有寫反詩且一身傲骨的文人有這種待遇。
叫她清醒地看著自己肢體分離,上半身還能向前爬兩步,看著自己血流成河後,在極度痛苦中慢慢死去。
他似捏著那枝花,將花瓣一片片揪下來,零落成雨。
昭安帝心中隱隱升騰起某種酷烈的快意。
他向她投來權力的凝視,看著她被內侍拖起。
鐵鏈叮叮當當打在地磚上。
“腰斬”兩個字一出,房內人皆倒吸涼氣,一時間寂靜無聲。
蘇可久已經站立不穩。
可是這姑娘被拖起身子時,卻穩穩站了起來。
她說“我有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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