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外命婦的大宴在除夕的前一日舉行,虞亦禾和衛景珩的精神多少都有些緊繃著,擔憂淑妃和虞嬪聯手在宴會上搞出什麼事情。
虞亦禾坐在海晏河清的主位上接受外命婦的朝拜,她的長姐虞亦薇也是其中的一員。
看著上麵仿佛高不可攀的貴妃,虞亦薇心裡實在難言,袖子裡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外命婦們並未因虞亦禾以貴妃位主持此事有任何怨言,任誰都看得出貴妃以後的前程,膝下兩位皇子,又得陛下恩寵,必定是下一位皇後啊。
命婦們所想虞亦禾不知,她隻跟著引導女官熟悉這些大宴的流程,心裡默默地把所有注意事項都記了下來,畢竟以後指不定還要再主持幾次。
不知不覺間也就走完了整個宴會,等她回到靈和殿卸下釵環時才驚覺竟然無事發生?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
不過她並未掉以輕心,過年之際,大宴,小宴會,還有好幾場,指不定就在後麵等著她呢。
帝王當日也未曾閒著,虞亦禾這邊宴請女眷,他作為君主自然也要宴請朝臣。
女眷這邊到底要收斂些,就算喝酒也隻是果酒,男子那邊因著近幾日不用處理朝政,各個喝的都是烈酒,衛景珩是被李福海扶著回來的,虞亦禾還未近身就聞到了一股酒氣。
穿著冠冕的帝王眼睛半眯著站在那裡,雖然已經很有些醉意卻依舊知道自己剛從外邊進來,身上有著寒氣。
他伸手抵在虞亦禾麵前不讓她靠近,“不要……涼……”
說話都像是咬著舌頭了一般,聽的虞亦禾想發笑,不過她並沒有聽他的話而是把他帶到梳妝台前,叫他坐下。
半醉的帝王身上竟然有了幾分乖順之意,聽著虞亦禾的話,他愣了一息,坐在了凳子上。
虞亦禾打算替他取下冕旒,手已經放到了係帶上,忽望見鏡子裡陛下的眼睛,她停下了手。
他的眼睛是鳳眼,平時看著很是淩厲,現在長長的睫毛半垂下來就顯出了幾分迷糊的溫柔,顯然是醉了。
最重要的是,虞亦禾想起了上一次她為他卸下冕旒時的她說的那句話。
於是,她揮手叫伺候的人先退去,貼在帝王的耳邊輕聲道:“陛下,還記得上次我問你的問題麼?”
帝王微微歪了歪頭,睫毛輕輕眨了眨,“……什麼?”
兩個字又帶出一股酒氣。
虞亦禾無奈,不過既然選擇趁著醉酒問話,就得循循善誘,她隻好重新問了一遍,“陛下,您當初為什麼要替我梳發?”
她依舊記得上次的回答——“是天命指引。”
可是她始終不明白這跟天命有什麼關係。
鏡子裡的眼眸動了動,似乎在思考,須臾才慢吞吞道:“因為朕想。”
這又是與上次完全不同的答案,有著醉酒後的憨直,純然的像個孩童那樣霸道。
虞亦禾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一邊覺得高興,一邊又覺得他是不記得上次說的話了。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也是糊塗了,自己竟然試圖從一個醉漢嘴裡套話。
就在她老老實實地替他拿下冠冕後,又替他揭開束發後,起身的帝王又把她壓在梳妝凳上,虞亦禾不明所以,卻順從地任由他酒後玩鬨。
她對著鏡子裡的陛下溫柔一笑,總歸甚少能看到他醉酒的樣子,且由著他。
下一息就見他重新拿下了冕旒,並捧著放在了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