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雲患_流華錄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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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雲患(1 / 2)

朦朧中,一道月白袍子映在銅鐘壁上,清冷透徹。

“修者雲患,等候公子青羽久矣。”

他麵對銅鐘,背對孫原,孫原隻能看見他月白背影,黑發披背,隻是越看越覺得那氣質出塵,竟然比適才老僧主持更加脫俗。

他腳踏飛簷,青燈在腳下輕輕晃動,紫衣在晚風中輕揚,他目光停留在眼前僧者眼前,隔著一道簾幔。

“魏郡太守孫青羽,見過雲患大師。”

他腳下輕點,直入樓中,離這位僧者不過一丈之遙。

修者微微一笑“適才主持不是已經說了,雲患不過一修心僧人,當不得‘大師’稱呼。還是稱呼在下‘修者’罷。”

孫原盯著雲患背影,看了許久,方才淡淡道“其心不正,則眼眸亂焉。在下不過隨處走走,想不到修者竟然能用傳音之法,邀請在下來到這白馬寺夢緣塔中,實在令在下費解。”

“費解麼?”

巨大的佛鐘高近兩丈,渾身青銅打造,怕是有千斤之重,高懸塔頂,八角飛簷周圍有三十根整木固定構架,懸了無數琉璃佛燈,那白袍修者立在鐘前,份外渺小。

“原,不信佛。”他輕輕搖頭,身居藥神穀十年,見多了武林江湖的血腥,無論佛教還是道學的散人,孫原都是見慣了,這學佛的人,何嘗沒有私心?

“佛,並不叫人信,而是讓人修心。”

修者看著眼前的大鐘“雲患四歲入夢緣塔,看著這鐘足足十六年了,每日瞧著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去,月升日落,白馬寺外風雲變化,唯有這樓頂鐘聲並無不同。”

孫原望著他那一頭披肩發絲,問道“所以這白馬寺的僧人都不剃度麼?”

“三千煩惱並非源自頭上青絲,而是源於人心所蘊藏的‘情’。”雲患修者笑意不減,“世情變幻,所以人心變幻;人心變幻,所以人情變幻;僧者持吾佛戒律,見心識性,任世情變幻、人心變幻,此心不動,故無煩惱,這頭發,剃不剃度,已無須在意。”

雲患道“我佛點化世人講究機緣,公子青羽深夜到此,正是所謂‘禪機已到’。”

孫原陡然眉宇凝結,雲患此話中蘊藏他意,似乎有什麼被他抓住,卻又察覺不出什麼,反問“修者,可知道在下和白馬寺究竟有什麼關聯?”

“看來是白馬寺也讓公子覺得熟悉了。”

他望著孫原,頷首道了一句“公子的武學修為,確實出自白馬寺——或者說,出自佛家功法。”

紫衣公子周身一震,心中已是激起了千重巨浪!

在藥神穀十年,無人知道他的武學出自哪裡,即使是上代藥神穀穀主都不曾解開的疑惑,竟然在這白馬寺中一語解開了。

“公子身懷痼疾,本不能練武,隻不過白馬寺裡有一特彆的法子,能將他人的真元修為傳給另外一人。”

孫原怔住。

“此法,便換做‘醍醐灌頂’。”

雲患望著怔住的孫原“這法子,需在人事不省時方能施展,施法者也需有通明境界的能為,方才能將自己的修為安全轉入另外一人的體內。”

孫原心中霍然一動,他自入藥神穀起,便知道自己是不能練武的,直到三年前李怡萱被送到藥神穀,他方才從送她前來的劍者口中知道,他體內早已藏了當世罕見的渾厚真元,也正是那劍者留下的《紫龍劍典》,才讓孫原有了如今的武學修為。

“也就是說,孫原這一身修為,是一位通明境界的絕頂高手換來的?”

“是,亦不是。”

雲患依舊背對著他,道“此中關竅,修者並不儘知。”

孫原不語,隻是覺得眼前這位修者,所知道的事情已經足以令他解開許多迷惑。

“公子此來是機緣,雲患也該和公子講講這幾日來的事情。”

孫原眼神一變,麵色有些清冷“孫原還以為白馬寺是出塵之地,想不到竟然也與朝中勢力所有牽連。”

雲患笑著搖頭,不以為意“白馬寺是白馬寺,大漢的白馬寺。雲患,也隻是夢緣塔的修心僧。”

“自公子離開藥神穀,短短三日,宮中、太學,已遍布公子之名聲,想來誰都該知道,魏郡太守公子青羽的背後是當今天子。”

“所以,你也是陛下的人?”孫原盯著他,心中暗暗吃驚。從藥神穀到清涼殿,從趙空、劉和到王越、馬日磾,再到袁滂、康巨,最後到眼前的雲患,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在那位天子的布局之中。

而這位雲患修者,竟仿佛知道所有來龍去脈!

他眼神一變,神情已是冷了幾分,低聲道“劉和和執金吾袁公都不知道的事情,敢問修者是如何知曉這一切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雲患聲音平靜,孫原看不見他麵容,卻聽得出他話音中的清淡——白馬寺八十年來佛法武功第一的修者,果然有一雙慧眼。

孫原反問“修佛的人,也會牽扯這紅塵俗事麼?”

“本是世外人,可絕殺和鬼影出沒在帝都,雲患理當責無旁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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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複道血案都知道,孫原愈發覺得眼前之人深不可測,他足不出夢緣塔,為何知道如此多的消息?難道這夢緣塔……竟是比大漢皇宮更可怕的所在?

他冷笑一聲“孫原若是能在世外,絕不入這紅塵。”

雲患身形一晃,卻未曾料到孫原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孫原不過是藥神穀一閒人,本就不願入這紅塵。”孫原淡淡道,“如修者所見,世事泱泱,我不願將這一切背負在身上。我若背了這一切,誰又來替我背負我心中種種思量?”

雲患笑道“公子青羽,清心寡欲,華而不虛,稱得上‘清華’二字。”

琉璃燈映著月白僧袍,他背對孫原,悄然問道

“隻是,既知是劫,為何還來?”

夜風入塔,吹徹一樓佛龕,八角燈影晃動,形同這詭譎帝都的陰霾翻湧。

既知前路是深淵地獄,為何還要一步踏進來?

雲患是僧者,他隻修心,所以不懂。

“劫不渡,便永遠是劫。”

“若有鑄劍為犁之心,需有平複刀劍之力。”

“我有想保護她一生一世的人,便是泥犁地獄,也要來。”

僧者身體一晃,拂袖轉身間,便看見了那一雙清澈的眼眸。

他於微笑間飄然轉身,一張年輕的麵龐呈現眼前,皮膚白皙幾近透明,乍看似乎並不出眾,隻是他目光停留在那雙眸子上時,這微笑仿佛有蠱惑之能,令神思清明如孫原亦是瞬間沉靜下來,明知此時詭異,一身戒備卻也緩緩放下。

雲患搖頭,歎道“名、利、權、勢,毀人心神,噬人骨肉,求不得。公子是有慧根之人,何必貪圖。”

隻見那紫衣公子微微一笑

“天下眾生,熙熙而來,攘攘而去,不為利來,也為名往。那我為情,有何不可?”

雲患神色一變,眼中多了許多不可置信的神色,卻隨即又笑出聲來“好一個公子青羽,當今天子將天下交托給你,你卻還在兒女情長。妙極、妙極!”

這修心的僧者突然一改神情,竟是突然大笑了起來。

“佛陀弟子阿難修行前曾見一少女,從此愛慕難舍,他問佛祖該如何。佛祖反問你有多愛這少女?”

他望向孫原“公子可知,阿難尊者如何回答?”

孫原望著他那雙明眸,輕輕搖頭。

“阿難答道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隻為此少女從橋上走過。”

故事輕輕揭過,雲患凝視著眼前的紫衣公子,輕輕歎道“人間羈絆,到底皆是一個情字,堪不破,便深受其害。”

眼前的他又是一笑,道“便是佛,也有動情一刻,佛心是心,塵心也是心。”頓了一頓,反問“阿難尊者的這段情,結局如何?”

僧者搖頭“佛斷愛欲,迷在女色便是觀身不淨,更是不斷生死。為了了悟能斷,他將自己的一顆心煉成了鐵木,被稱為阿難木心。”

聽到此處,孫原終是笑出聲來“哈!忘卻初心的佛,可還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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