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延年看著大夫人,徑自跪了下去。
“此事是因延年而起,延年願替妹妹們受罰。”她說道,沒有絲毫猶豫攤開了手,明亮的眼眸與大夫人不染塵埃的四目相對。
“母親要打便打,我們做錯了事,沒有怪在大姐姐頭上的道理。”五娘子的語氣依舊桀驁,但她卻緊張不安捏住了衣袖。
五娘子從小被徐修承夫婦教養,自然也知道這件事的後果,也清楚大夫人大動乾戈的緣故。她有些害怕,但又不想讓唐延年受罪,於是,便隻能用她自己的方式虛張聲勢。
“好啊!”大夫人的嘴角帶著一絲嘲諷,她犀利道,“現在倒是知道袒護了,怎的在外麵就不知道這個道理?鬨得如此難堪。傳出去,倒是我這個做大夫人的不知如何管教子女了。”
她說著,眼中又泛出了一絲酸澀“你們一個個都主意大,看不慣三人成虎,看不上規矩教條。
今日拚著得罪你們我也要把話說了,你們平日裡爭名奪利,小打小鬨,都不打緊,今日實屬不該因著雲侍郎失了身份。
你們自然是想著不嫁也成,侯府也不是養不起你們姊妹,可你們又有誰替我的令然考慮了?她在夫家要如何自處?旁人又會如何笑話她?”
大夫人一口氣說話,眼中已經隱忍著眼淚,她握住了拳,深呼吸平複了一下情緒,又接著道“左右有人已經先我一步堵了我的口,小四我也管不著。可你們既然還得喚我一聲母親,我就得教你們。你們都是唐家的小娘子,縱然彼此再不合,那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就算恨死對方了又怎麼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今日,若不罰你們,你們又如何記得住?”
三娘子的目光有些觸動,從前,她也一再對唐延年發難過,可如今看來,卻不知當時究竟為何。
是嫉妒?又或是做了假想敵?又或者是被挑唆,總之,先前的緣由太多,要她深思也琢磨不出來一二了。
她主動伸出了手“令儀願受母親責罰。”
五娘子也皺著一張小臉,伸出了手來“令嘉也願受母親責罰,還請母親莫要牽連大姐姐,大姐姐身處漩渦,並非她先挑事的,斷然不能是受害者有罪的道理。”
大夫人沒有回答她,她的戒尺用力的打在了五娘子的手上。五娘子疼得一顫,顫顫巍巍將手伸直,又是一尺打了上去。
“今日所言,可都記住了?”大夫人嗬斥道。
五娘子帶著哭腔回答“記住了,母親。”
大夫人動作連貫,又補了三尺,這才停了下來,長籲了一口氣。她又看向了三娘子,眸光中閃過了一絲複雜的神色,最終,她還是打了上去,但力道卻收了幾分。
三娘子吃痛的吸了一口冷氣,但眼神之中,卻清明了不少。
罰完了她們後,大夫人這才看向了唐延年。
她冷聲道“延年,你是聖上親封的郡主,論身份,我沒有罰你的資格,但,若你還認我是母親,我就親自教導你。”
唐延年恭敬伏身一拜“延年願聽教誨。”
她模糊了稱呼,對她而言,那聲母親,實在是難以脫口而出。
唐延年跟著大夫人進了內室後,她安靜侍立在一旁,等著大夫人發落她。
怎料,大夫人卻招呼她研墨。
好在,她昔日陪平安讀書時,曾一再幫他磨過,因此,磨出的墨水雖不算上佳,但也過得去。
想到這裡,她就有些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