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我低低的笑了一聲,任由臉上的淚水縱、橫。
“陛下,你覺得臣妾講得如何?”
我悠閒的看著在床榻上潰不成軍的燕紓,殺意達到了巔峰。
“陛下,您害了趙蕊的李餅,害了許芫霜,害了我哥趙椒,更害了許許多多條無辜的性命。”
“您是暴君。”
不知道過了多久,燕紓呼吸開始平穩,我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他吊著一口氣,蒼白的麵色居然紅潤起來,他眼中浮現一絲決絕的笑意:
“趙蓮,你夠狠。”
“朕知道了......戰事並沒有連敗,你和你爹,塗絲囡父女,還有......沈清瞿,你們幾個亂臣賊子......咳咳咳——為禍朝綱!”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乾脆替他說了:
“對,霽國來犯是個騙局,塗將軍掌管了兵權,自然一切好說,先前我爹阻撓他帶兵,推舉沈清瞿,就是為了利用你的疑心病,既讓塗將軍到前線,也要沈清瞿到前去支援。”
“可......我明明,在京城布下眼線.....你們在宮裡接應的人,是誰?”
我歎了口氣,有些憐憫道:
“是沈清瞿。”
燕紓用儘了全部力氣吼出來:“少誆我!沈清瞿不是在前線嗎?!”
我掏出手帕擦了擦燕紓額頭的汗珠,卻被他憎惡的揮開,我頗為惋惜的收回手,神色淡淡:
“到現在,你還沒明白嗎?”
“前線那個,被你我目送的那個沈清瞿,隻是個替身。”
“真正的沈清瞿,你也早就見過了,你們之間,還關係匪淺呢。”
我嘴角噙著笑,燕紓怔了怔,隨即從單薄的胸腔發出陣陣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眼淚都出來,最後咳出了一口血:
“原來是他......”
“沈清瞿竟是個......”
他不說話了。
我背過身,遙遙望著窗外。
燕紓卻不慎翻下了床,用著最後的力氣匍匐到我腳邊,拽住我的衣裙,仰起頭,用那雙異瞳望著我,可能是悔恨,也可能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拉著我道:
“趙蓮,你看我一眼......”
“我答應你放許芫霜走......那個條件,你答應過我的。”
“我讓你看我一眼,趙蓮,就一眼......”
我掙脫開,身後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濃烈的血腥味兒充斥我鼻尖。
窗外,是呼嘯的北風和瑩白的飛雪,漂亮的不可思議,我失了神,沒去管燕紓卑微的懇求。
我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一個寒冬,燕紓被惡毒的宮人困在冷宮廢棄宮殿,彼時窗外正下著雪,我為了哄他開心,興高采烈的指著外麵的大雪:
燕紓,你看,下雪啦!真漂亮啊。
“燕紓,你看......”
我像兒時那般回頭望去,燕紓雙目乾涸呆滯,再也沒辦法像從前那樣,朝我點點頭說:
知道了,趙蓮,你不怕冷嗎?
我笑了笑,回道,不怕啊,有你在,我就不怕。
終是,我拂上了那雙我曾癡迷的、死不瞑目的、妖冶的異瞳。
45.
陛下駕崩了,喪鐘敲響一下又一下,我整理好儀容,準備作為一個新寡的皇後接見朝臣。
我悲痛,聲淚俱下,最後伴隨著傷心過度暈倒過去的情形,成功躲過了宮裡上下的詰問。
阿荇是燕紓唯一的皇子,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儲君,是即將繼位的皇上。
但儲君年幼,自然需要一位朝臣輔佐。
眾所周知,攝政王、太子太傅、相父,可都不是好當的,眾朝臣麵麵相覷,最後決定請我爹出山,輔佐幼帝,以保舉國安寧。
派出去的人找到我爹時,老頭子正吭哧吭哧在田裡忙活呢,一聽是要抓他回京城主持大局,抱著鐵鍬一屁股坐在地裡,死活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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