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金高憫救駕來遲,還請娘娘恕罪。”
嗓音又柔又軟,還帶著些許尖細,聽不出情緒。
彼時我看清了他的模樣。
那人長得清瘦,膚色極白,唇色殷紅的仿佛臘月裡雪地紅梅,黑漆漆的同瞳孔裡縈繞著幾分陰沉死氣,身著宮服,脊背微微佝僂著,倒顯得這絕世容光黯淡了不少。
是個宦官,叫金高憫。
19.
亂動平息,我與燕紓坐在高位,那個叫做金高憫的宦官跪在下麵請罪。
我大膽地打量著金高憫,燕紓察覺到我的目光,不知為何眼眸陰沉了幾分,唇邊勾起一抹譏笑,說出來的話也是諷刺極了:
“這是我當年朕母後送給朕的人,皇後若是感興趣,朕不妨忍痛割愛,叫他來伺候你。”
他這又是抽哪門子瘋?
我生著燕紓拿我當擋箭牌的氣,這孫子倒是先陰陽怪氣上了,白得這麼一個美男還算我占了便宜呢,於是我也不甘示弱,麵上言笑晏晏道:
“陛下盛情難卻,臣妾就不客氣了。”
“這小內侍生的如此麵嫩,可有十八了?”
金高憫恭敬的彎腰:
“回娘娘,奴才二十有二了。”
我愣了下,竟是比我還大兩歲,生的這般年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看著我同金高憫一問一答,燕紓眼底的戾氣仿佛又加重了幾分,良久,他才神色冷然,嘲諷之色愈加濃烈:
“皇後喜歡就好,”他似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笑著補充了一句:
“不過是個閹人,能將皇後侍奉的高興,朕心甚慰。”
但燕紓似乎有點陰晴不定,上一刻還假模假樣的說著“朕心甚慰”這種屁話,下一刻就因為皇帝親衛護衛皇後不力處死了幾個人。
不顧身邊護衛求饒,板子一下又一下,皮|開|肉|綻,血濺當場,直到人沒了氣兒,燕紓才露出一個笑容,在場的所有人|大氣不敢喘,生怕自己也成了那板下驚魂,燕紓隨即擺了擺手叫人清理了,反過頭來含笑詢問在座的王孫貴族們:
“處置了幾條不忠心的狗罷了,宴會繼續。”
他話音剛落,麵色就又開始陰沉,不知道是因為誰。
那些護衛雖說沒有功勞,但也有苦勞,況且若不是你急著英雄救美,舉個大劍去保護趙蕊,我也不至於孤立無援。
我看著宮人顫顫巍巍擦拭石磚上的血跡,遍體生寒,在心裡默念:
爹,你這是扶了個狼上位啊。
20.
我本以為燕紓要賜個太監伺候我隻是說說,畢竟我宮裡不缺伺候的人,可沒想到半夜我聽到院子裡的聲響,披了件外袍就出來查看情況。
隻見金高憫倒在庭院,渾身是血,像是快要不行了。
我頓感頭痛,連忙叫宮人把人帶下去悉心照料著。
這人可不是我的,是燕紓那個王八犢子的,要是在我這裡出了什麼岔子,怪罪下來我可擔不起責任。
我向來不喜歡人多伺候,因此我的鳳棲宮隻留了幾個用的得心應手的老人,突然多了個宦臣,還真不大適應。
因此這天我院子裡的丫頭火急火燎的趕來說金高憫不見了,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金高憫是誰,仔細想想,應當是那日被行刺時和燕紓賭氣留下的人。
我本以為他是回朝露殿找燕紓複命了,誰知道我這邊正跟侍女說話呢,樹上突然竄出來個黑影,我眼前一花,再回過神時,地麵上板板正正的跪著一個人,他低垂著眼睫,蒼白的臉浮現病容,卻還是一副服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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