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怕真的像是如同燕紓所說的那般不堪,連累了許多的人。
念及此,我身形一晃,直愣愣的倒入湖水中。
因著病未痊愈,我手腳發軟,虛浮無力,竟半點求生的意誌也沒有。
罷了,我大抵是要交待在這兒了。
可有人抓住我的手了。
我逆著冰冷的湖水費力睜開眼皮,隻見他撥開層層疊著的水波,如墨發絲飄逸在水裡,這種感覺我熟悉的可怕,同我七歲那年墜湖被救時如出一致。
是燕紓嗎?
他那般厭惡我,怎會來救我?
我定了定心神,仔仔細細的看眼前死死攥住我手腕的人。
沒有那雙異瞳,是一雙帶著急切的、漆黑深沉的眸子。
而眼前的玄色衣衫也同兒時那記憶重疊,模糊的麵龐逐漸清晰。
是金高憫,一直都是。
34.
原來金高憫作為燕紓的宦衛,一舉一動,穿衣打扮都要和燕紓一模一樣,以備不時之需。
而當年在冰湖將我救上來的並不是燕紓,而是假扮成燕紓的金高憫,宮裡人都不太關心五皇子,再加上混亂之中沒注意,便都以為救下我的是燕紓。
這一切便解釋通了,為何燕紓對我無感還是奮力跳下冰湖救我,因為那根本不是他;為何燕紓如此厭惡我,因為當年他救的隻有趙蕊;為何他憎惡我和金高憫親近,原是我同他的孽緣根本就是因為他冒領了旁人的功勞,他享受著不屬於他的助力和愛慕——
他心虛啊。
當我問出那句“為何不告知我真相”的時候,金高憫不敢看我。
如果早在幾年前我得知當年救我的人不是燕紓,我可能會大吵大鬨,大罵這陰差陽錯的命運,不甘我為了燕紓所付出的一切。
可現如今,我是一國之母,是不受皇帝待見的皇後,是燕紓厭惡的妻子更和他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殺兄之仇。
我不知道我現如今是何心情,隻覺得周遭的一切都是錯的。
金高憫渾身濕漉漉的站在我麵前,黑發緊貼那張白皙俊美的麵龐,他本就貌美,麵若桃花,此刻神色哀戚,更是惹人憐愛,我疼惜他,伸出手貼了貼他的臉頰,他輕輕的靠了上去,眼睫低垂,什麼也沒說。
“說話。”我輕輕道。
他黑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著我,大膽地附上我的手背,露出了一個接近討好安撫的笑來,手背上溫熱乾燥的感覺讓我幾近癲狂的心緒平靜下來,濕漉漉的眼眸好似望進了我心裡。
“這不重要,娘娘。”
“如果救您的人是陛下會讓您覺得開心,奴才無所謂的。”
“奴才隻想要娘娘不再緬懷往事,向前看。”
他說這話時的眉眼彎彎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笑意那樣苦澀,更奇怪的是,我的心臟酸酸澀澀的,就像浸在了陳年的梅子酒一樣。
我眨了眨眼,儘量克製住眼眶的澀意,啞著嗓子:
“這很重要,金高憫。”
“這一切都錯了,我不該年少癡情於燕紓,不該是五皇子妃,更不該是皇後。”
我腦子不好使,又身處迷霧,什麼也看不太清,隻覺得悲慟,後悔,難過。
我自小過得順風順水,遇見燕紓算是我一個不小的打擊,近幾日身邊親近之人接二連三離我而去,我有些迷惘,合該是我的錯嗎。
他聞言伸了伸手,想要觸碰我的眼睛,可到底還是收了回來,他注視著我,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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