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帶著這位金貴的世子哥哥玩兒了兩年,上老槐樹摸鳥蛋,下侯府的錦鯉湖摸魚,捉弄凶神惡煞的教養嬤嬤,偷侯爺的狼毫在教書先生臉上畫王八,總之所有出格的事情都乾了個遍。
直到我七歲那年,我爹突然告訴我,以後不能去侯府玩兒了。
同年,永寧侯府因謀逆之罪滿門流放,死的死,傷的傷,蹉跎至今,竟隻剩下沈清瞿被平反。
這個平反的機會,還是我爹以不久後辭官回家作為條件換的。
也難怪燕紓這麼防著沈清瞿了。
趙家和侯府,是先帝在世時的眼中釘,先帝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誣陷侯府謀逆,趙家沒有侯府撐腰,也不如往日榮光。
先帝真是下了一盤好棋。
我有些傷懷,記憶裡那個沉穩、風光霽月的世子哥哥,不知如今被洸州的瘴氣蹉跎成什麼樣子了。
金高憫扶住我的肩頭,望著銅鏡中我和他耳鬢廝磨的臉,將一支金釵穩穩的簪在我頭上:
“娘娘,在想什麼。”
雖說我這些時日早已習慣了同他有一些親昵的舉動,但沒辦法,金高憫這張臉太過妖孽,總能讓我渾身生出一些熱意。
“在想,沈清瞿。”
金高憫愣了下,隨即不自然的笑笑,隨手拿起妝台上的筆,要為我描眉,我沒拒絕,在他仔細描摹著我的眉眼時,我也在用目光仔細描摹著他的眉眼。
“娘娘,描眉,是丈夫為妻子做的事情。”
“咱們隻說當下,也隻有這當下。”
“奴才是否,在您這裡,有了一席之地?”
金高憫軟著嗓子,眼神中帶著些許懇切和祈求,濕漉漉的,全然不複我於宴會遇刺時見他的那般冷然和肅穆。
我塗著丹寇的指甲撫上他的眼睛:
“自然,金高憫,本宮心裡有你。”
他笑了,有些開懷,像小孩子一樣,我歎了口氣,歎他容易滿足,他卻握住我的手,放在心口:
“娘娘,這便足夠了。”
39.
趙蕊月份大起來了,身子也笨重,或許是春困秋乏,總是愛躺在榻上午睡,這一睡便是晌午了,而我最近愛上了女紅,跟著宮裡手藝最好的繡娘學著,縫了小襪子小衣服給趙蕊肚子裡的孩子。
這幾個月戰事吃緊,糧草又在半路被劫走了,燕紓幾乎快折子淹沒了,自然無暇顧及我和趙蕊,於是我倆天天湊到一起,又是吃又是看話本的,好不快活。
果不其然,沒有糧草的軍隊是打不了勝仗的,塗將軍傳來戰報,說嶺城那一戰敗了,大軍駐紮在襄州城的林子裡。
燕紓急了,想要在武將中挑一位前去協助塗將軍,可這些武將不是能力不足,便是稱病,每一個肯出頭的。
說來也正常,按照現在的情形,兵敗到湖州城不是什麼難事,自然沒有武將願意蹚渾水送死。
這時候我爹又站了出來,還是推舉沈清瞿。
這下燕紓不得不應下了。
就這樣,沈清瞿奉命帶著糧草支援,我和燕紓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目送將士,因著離得太遠,我還是沒看清沈清瞿的麵容。
他現如今是什麼樣子,高了?胖了?黑了?聽聞洸州的瘴氣最是害人,彆是真把嫩生生的俏公子害成了黑柴火。
“趙蓮。”
我正走神,燕紓冷不丁叫我,我回過神抬起頭看向他:
“臣妾在。”我規規矩矩的回答,引得燕紓側目而視。
“你何時變得如此乖巧規矩了?”他從鼻腔裡哼出一聲,似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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